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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許鵬飛在強姦高三女生丁紫未遂後,持刀捅死了女清潔工於萍鄉。不久,人們在超市地下二層發現了許鵬飛的屍體,有人用電鑽鑽入他的眼中,異常殘酷地殺死了他。當我們處理完所有屍體,卻發現高三女生海美失蹤了。
緊接着,更大的災難降臨——最後一滴柴油耗盡。
整棟大樓的剩餘部分,全都陷入沉沉的黑暗,大家只能點起蠟燭,行動時用手電筒,乾電池成爲最珍貴的物資。沒人再來理我了,各自尋找安全的所在,拼命保護有限的食物和水。有人開始屠殺貓和狗,用酒精鍋來烹飪,通過喫肉保持熱量——白癡,你們也在消耗最後的燃料!
我孤獨地遊蕩在黑暗裏,觸摸虛無的空氣——實際是日漸稀薄的氧氣,越來越多來自地底的腐屍之氣。我睜大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彷彿絕望的瞎子……
忽然,眼前閃過亮光,如同一萬個太陽般明亮,那是世間最美最奇幻的景象,轉眼讓亙古寂靜的鹽化荒漠,變成月球般的徹底荒涼。我躲在觀察掩體深處,舉着沉重的軍用望遠鏡,觀察數十公里外的核試驗。當週圍所有人歡呼成功時,我看到父親的眼裏含着淚水。很多年後,我一直試圖搞清楚當時父親的淚水究竟是因爲喜悅還是悲哀,如果屬於後者,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媽媽,或者其他什麼原因。
爲什麼會看到這些?我不是身處一百餘米深的地底嗎?不是在世界末日人類最後的倖存者之中嗎?可是,無論我怎樣揉眼睛,始終看到這幅將近四十年前的景象,被大腦掩埋如此之久的記憶——那是柴達木盆地最荒涼的中心地帶,地球上真正的不毛之地。
父親,我依然那麼愛你!即便我年近半百。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你沒有在世界末日中死去,你仍然好好地窩在躺椅裏,頭腦清晰地回憶着四十年前,那個美好寂靜的夜晚,在清澈得幾乎透明的荒野星空中,爲我指出哪一顆是最亮的恆星天狼星,哪一片又是遙遠依稀的獵戶座星雲。
我的兒時記憶中很少有父親,他總是躲藏在某個郵政信箱背後——沒有地址也沒有單位,只有一個特別的號碼,如果給他寫一封信,要兩個月後才能收到,在幾千公里外的新疆或青海。當時沒有電話,連發電報也不可能。有一回,父親給我回了一封信,上面明顯有被人塗改的痕跡,顯然擔心他泄露國家機密。
其實,父親這封信只是告訴我,我家祖先是《西遊記》的作者吳承恩。他的子孫默默無聞,直至乾隆年間有人進士及第才飛黃騰達。道光時我家先人做到翰林編修,四兄弟皆以詩詞聞名。我的祖父曾留學日本,參加過辛亥革命,後來經商致富。父親抗戰後赴美攻讀理論物理學,是愛因斯坦的得意門生。五十年代,父親懷着一腔愛國熱情,放棄了美國的高薪職位,追隨錢學森先生歸國,參與研製中國第一顆原子彈。自從我出生以後,他一直隱藏在沙漠中心,記錄與研究每一次核爆炸的數據。至今,兩彈一星元勳功臣名單裏,還可以看到他的名字。
那一年,我的母親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