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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開真很好奇,這小子一貫是好逸惡勞,好喫懶做,連給自己都沒倒過水,怎麼這會兒跑的這麼勤快。他也從來沒往家裏領過朋友,今天怎麼把人領家裏來了?看來必是與老夫有關。眼前的幾位青年穿着多是不俗,坐姿也很端正,一看就是家教很好,非是平民子弟。尤其是領頭的那個,更是儀表堂堂,丰神俊朗,頗有老夫當年的幾分風采。他的那件將校呢大衣和頭上的水獺皮帽子,明顯就是五五年授銜時發的,看來這位還是將軍之後。陳開真果然人老成精,半眯着眼睛假裝聽戲,暗裏就將幾人的來歷、意圖猜了個七七八八。也虧得他如此老奸巨滑,才能在如此波詭雲譎的文壇、宦海安身立命,屹立不倒。
薛向沒有發話,雷小天幾人更不會說話,幾人也學了老頭兒把頭靠在沙發上,眯着眼睛聽戲。這下,倒把陳老先生給弄迷糊了,他在等薛向他們開口,這樣他纔好掌握談話的主動。陳老先生深諳官場之道,即使面對幾個毛頭小子,他也不會放鬆分毫,丟棄自己的處世原則。倒是陳佛生端水過來打破了沉默,陳佛生上前把收音機給關了,也不理老頭的白眼。陳開真對這個孫子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雖然兒孫滿堂,可老來陪在身邊的也就這麼一個孫子。雖然總說送他去當兵,可心裏着實沒有半點這般想法,老來最怕孤獨,有個憊懶的孫子在自己身邊鬧騰,未嘗不時排遣寂寞的辦法,他對陳佛生最是寵愛有加。
陳佛生一屁股坐在陳開真身旁,大咧咧地道:“老頭兒,我今天是帶我朋友給你獻寶來了,你看得上眼,我朋友就把東西賣給你;看不上眼,你就花錢把他買下來送給我。”陳佛生一向這麼稱呼,開始的時候,老頭兒實在接受不了,日子久了,倒也覺得親切。
陳開真翻了個白眼:“你小子這不是變着法兒的要我買嗎?這不是強買強賣嘛!”
陳佛生道:“你說對了,是你強買,而我勉強我朋友賣給你。”
陳開真一時氣結,和他打嘴仗從來沒贏過,索性不理他,對薛向幾個道:“幾位小朋友今日來意,老夫已經知悉,把東西拿出來,老夫上上眼,若是好東西,決不讓幾位喫虧,就算東西不成,小生領回家一場,我也不讓幾位小友空手回去。”他的普通話帶着濃濃的川味,遣詞造句還是老式風格,一點不像他在文壇上一直提倡的新文化、革命文化。
薛向聞言,示意康桐把大罐從麻包袋裏拿出來。康桐會意,把麻包袋打開,小心翼翼地把大罐搬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康桐剛從麻包袋裏把大罐拿出來,陳開真眯着的眼睛瞬間張大,一對眸子放出精光,哪裏還有剛纔睡意綿綿,老眼昏花的樣子。陳開真立時從上衣兜裏掏出雙鏡——眼鏡、放大鏡。康桐剛一放穩,老頭兒就撲上前去,動作極其迅猛。陳開真握住大罐兒的罐口,放大鏡貼近,慢慢地移動着,眼睛也隨之移動。陳開真看了大約半個小時,纔開口道:“可惜了,國寶啊,就這樣可惜了,修補的再好也無法復原原作的神韻,天妒名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