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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恐怖在雲端</h2>
過去,人們普遍認爲,喬伊斯·阿姆斯特朗那所謂的殘損日記中敘述的事情是由無名氏精心炮製出來的惡作劇,拋出這樣的日記用心險惡,其心可誅,絕對屬於人類的反常行爲,現在,這樣的想法已經被所有仔細研究過日記裏面記敘的內容的人們否定了。即使是那些最富有想象力的企圖策劃製造惡作劇的人們,在杜撰以死亡和恐怖爲主題的故事之前,他們也會猶豫不決,因爲想要把幻想出來的那些病態、恐怖的事情與那些無可置疑和充滿悲劇性的真實事件聯繫起來是極其困難的。因此,儘管那些荒誕不經的陳述中所下的各種斷言是驚人的,甚至有時候是怪誕、恐怖的,卻依然可以迫使一般智力水平的人們最終接受所陳述的內容,並且深信不疑那些都是真實的,同時,我們也必須重新調整我們的觀念以適應陳述中所描述出來的新情境。看樣子我們居住的這個星球是被一層脆弱的不穩定的雲層所包裹起來的,雲層外面的險象非凡奇特,讓人覺得簡直不可思議。我在這裏盡力所描述的,是對原始文件的一種複製,必要的時候,某些地方的敘述就是以斷簡殘篇的形式出現的,我向讀者朋友呈現的是全部最新的事實,在我展開我的陳述之前,我想說的是,如果有人還對喬伊斯·阿姆斯特朗所敘述的內容有所懷疑的話,那麼與R. N. 莫特爾上尉和海·康納先生有關的事實就無法得到合理的解釋了,因爲,無可置疑,他們都是以喬伊斯·阿姆斯特朗所敘述的那種方式喪身殞命的。
喬伊斯·阿姆斯特朗所寫的殘損日記,是在一個被人們叫作海科克低地的地方發現的,海科克低地距離肯特郡和蘇塞克斯郡交界的維特海姆村有一英里遠。去年的9月15日,維特海姆村昌特利農場的農場主馬修·道得僱傭的長工,這個人的名字叫詹姆斯·福萊恩,他在海科克低地外圍的灌木叢籬笆旁邊的小路上拾到了一個石南菸斗。他在幾步以外的地方又拾到了一副已經破碎了的雙目眼鏡。最後,福萊恩在溝渠旁邊的蕁麻叢中看到一本帆布布面的書,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筆記本,裏面的紙頁都快要散架了,有些紙已經從筆記本中散落出來,就落在灌木叢籬笆上。福萊恩趕忙把這些散落的紙頁拾起來,但是有一些,包括筆記本中的第一頁,再也沒有找回來,真是讓人感到遺憾,這麼重要的資料,竟然不能以完璧保存下來。長工福萊恩把筆記本交給自己的僱主,他的僱主又把筆記本交給了哈特菲爾德的J. H. 阿瑟頓博士。這位紳士覺得很有必要讓有關專家對這個筆記本里記的內容進行研判,於是,阿瑟頓立刻把這份珍貴的手稿上交給倫敦的航空俱樂部,現在,這本筆記本的原件就保存在那裏。
這份手稿的頭兩頁已經散落了。所記內容的最後一頁也丟失了,但是這並不影響作者想要講述內容的完整性。可以從日記後面的內容推測丟失的開頭部分記敘的是喬伊斯·阿姆斯特朗先生作爲一名飛行員所創下的驕人紀錄,這部分內容可以靠其他資料加以證實,事實上,證實的工作已經獲得進展,經覈實阿姆斯特朗先生作爲英格蘭的飛行員所創下的紀錄至今無人能夠超越。多年以來,他都被人們認爲是最勇敢同時智商又是最高的飛行員,在他的身上,勇氣和智慧完美地結合了起來,他不但發明了許多新裝置,而且還進行了成功的測試,包括飛機上最常用的陀螺迴轉儀附加裝置就是他發明的,並且以他的名字命名。手稿的主體部分是用墨水筆寫成的,但是最後幾行是用鉛筆寫的,由於寫得太潦草,筆跡幾乎有些認不出來了——實際上,這些潦草的筆跡恰好能夠說明,作者爲了急於記下某些十分重要的內容,所以邊駕駛着飛機邊急匆匆地在筆記本上寫着字。還要補充說明的是,筆記本上有好幾處污跡,最後一頁和筆記本的帆布封面上都有,內政部專家在檢查之後已經證實,這些污跡是血——很可能是人血,絕對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污跡的血是哺乳動物的血。在對這些血跡進行分析之後,血跡中含有類似能導致人患上瘧疾的生物有機體,也就是瘧疾病菌,而大家都知道喬伊斯·阿姆斯特朗平日裏經常不間斷地發燒,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例證,證明現代科學,尤其是生物化學分析這個新武器,已經能夠代替我們的探長進行調查工作了。
現在要說說這份劃時代的手稿作者的性格特點了。根據那些真正瞭解阿姆斯特朗的爲數不多的幾個人的陳述,阿姆斯特朗是一個詩人,一個有夢想和有追求的人,同時他也是一個好的機械師和發明家。他頗爲富有,他的個人嗜好就在航空方面,他把他的大部分錢財都花在他的這個嗜好上了。阿姆斯特朗擁有四架私人飛機,都存放在靠近戴維茲的私人機庫裏,據說去年他用這些飛機至少升空飛行了一百七十次。他已經退休,心緒不佳,總是避開社交場合和他那個圈子裏的朋友。丹格菲爾德上校,要比其他任何人都更瞭解阿姆斯特朗,他說阿姆斯特朗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古怪,發展下去可能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阿姆斯特朗習慣在飛機裏放一把散彈槍,這樣的習慣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還有一個對阿姆斯特朗的心靈產生震撼的事件是莫特爾上尉在上天飛行的時候墜機了,可以想見這件事所產生的恐怖效應。莫特爾上尉試圖創造新的高空飛行紀錄,結果他從三萬英尺的高空掉了下來。悽慘的情形實在難以言表,莫特爾上尉的腦袋兒找不見了,只能靠他僅存的身體和四肢來進行辨認。每次在飛行員聚會的時候,根據丹格菲爾德上校的敘述,喬伊斯·阿姆斯特朗都會帶着一臉神祕的笑容問大家:“向上帝禱告吧,莫特爾的腦袋兒到哪兒去了?”
在另外一個場合,就是在位於索爾茲伯里平原的飛行學校裏,在飛行學校的學員們喫過正餐之後,喬伊斯·阿姆斯特朗挑起了一場辯論,他問大家,飛行員在飛行時總會遇到的永遠不變的危險是什麼。有人說是遇到讓飛機突然下降的向下氣流,有人說是飛機上天前沒檢查出來的機械故障,還有人說是飛機轉彎兒時出現翻擺,阿姆斯特朗聽完學員們的發言之後只是聳了聳肩,卻不願說出他自己的觀點,然而他給大家留下的印象是,他的看法要和他的同行們已經提出的所有觀點都不一樣。
還值得大書特書的是,在喬伊斯·阿姆斯特朗本人完全消失之後,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即從他對自己個人事務的精細安排程度來看,他對這場災難的發生是有強烈預感的。所以,我現在所講述的內容,要從筆記本中那三張被血浸透的紙上所記敘的內容開始,這部分是對他的死亡註解最爲重要的詮釋,這三頁紙上寫着:
“儘管如此,我在法國蘭斯與科塞利和古斯塔夫·雷蒙德兄弟倆兒一起喫飯的時候,我發現他們二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高空領域還存在着什麼特別的危險。我並沒有真正說出我頭腦裏認識到的這種危險,但是我與這種危險離得那麼近,如果他們有相應同樣的經歷和想法的話,他們應該不會不說出來的。然而,他們兄弟倆兒只是腦袋空空、心存虛榮的傢伙,除了想要在報紙上看到自己愚蠢的名字的想法之外,他們就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爲思想的東西了。要注意到這樣的事實,這很是有趣,他們兩個誰都沒有飛到過兩萬英尺高空以上。到目前爲止,人類坐在熱氣球中,還有那些登山家們,他們所到達的高度都曾超越過這個高度。飛機一定要飛過這個高度纔會進入到那個危險區域——如果假定我的預感是正確的話。”
“現在,我們人類操縱和駕駛飛機已經有二十多年時間了,有人也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那麼,你所說的這種危險爲什麼人類時至今日纔會遇到呢?對這個問題,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在過去,引擎的動力還不夠大,一百馬力的格諾姆或者格林引擎就被認爲可以滿足各種需要了,飛行受到很大的限制。而現在,三百馬力的引擎只是一般標準通用的了,沒有人會對此感到奇怪,飛到高空也變得越來越容易,越來越普通。在我們年輕的時候,我們中的有些人還記得,格羅斯憑藉飛過一萬九千英尺獲得了世界範圍內的巨大聲名,而飛越阿爾卑斯山被人們認爲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我們現在的標準已經無限制地提升了,僅僅就在去年一年時間裏,高空飛行就有二十次之多。這麼多次高空飛行也並沒有對飛行員的身體產生什麼傷害。三萬英尺高度的高空飛行一次又一次被飛行員突破,飛行員除了感覺有些寒冷和咳嗽得比較厲害以外,似乎也沒有什麼不適。那麼這一切證明了什麼呢?一個人訪問過這個星球達一千次之多,但從未看見過一隻老虎。然而,老虎的確存在,如果這個人闖入叢林偶然碰到老虎,他就會被老虎吞噬。高空之上也有這樣的叢林,生活在這片叢林裏的生物要比老虎壞得多的多。我認爲遲早它們會佔據整個叢林。其中一撮兒就位於法國西南部波城——比阿里茨地區。我現在是在英格蘭維爾特郡的家中寫這些文字,另一撮兒正好就在我頭頂上方的空域。我幾乎可以肯定,第三撮兒在德國洪堡——威斯巴登地區上方的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