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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木戶加奈,開口問道:“木戶有三當年不是在學報上發表了一篇關於玉佛頭的論文麼?請問你手裏有論文原文嗎?”木戶加奈似乎早有預料,她轉身從裏屋取出一個文件袋,裏面裝的是一份學報剪報的複印件,旁邊還體貼地附了中文譯文。
我讀完以後有些失望。這份報告其實很短,與其說是論文,倒更像是新聞稿。木戶有意無意地省略掉了細節,只是含糊地說“在中國友人許一城協助下在內地尋獲”云云,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全文大部分段落是在吹噓大日本帝國在文化方面的豐功偉績,跟“文革”大字報很像,全是空話。
木戶有三能得到李濟的青睞,學術水平一定不低。他把論文寫成這樣,似乎是故意要把1931年的經歷刻意抹除。
報告的結尾還附了兩張照片。第一張照片上有兩個人,一高一矮,矮的那個穿一身咔嘰布探險裝,戴圓眼鏡,還有一頂史懷哲式的探險帽,脖子上挎着一個望遠鏡;高個子穿一身短裝中式棉衣,留着兩撇小鬍子,頭上還戴着頂瓜皮帽,背景是北京大學校門。
我家裏和許一城有關的東西都被我父親處理了,所以我從未見過我爺爺長什麼樣。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蠶眉厚脣,還有一張方臉,和我父親的眉眼十分相似,一看就有一種血緣上的顫動。望着祖父的臉,讓我忽然有想哭的衝動。
第二張照片,是木戶有三獨照,他還是那一身裝束,站在個丘陵上,背景是一堵半坍塌的古城牆。牆體正中有一條隱約的縫隙,縫隙兩側的光影頗有些不自然。只可惜分辨度太低了,無法看清細節。
照片旁邊的註釋說這是木戶有三,攝於勘察途中,但沒提具體地點。
我注視爺爺的照片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忍住淚水,把剪報還給木戶加奈。木戶加奈注意到了我的情緒,多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這麼說來,玉佛頭現在你的手裏?”黃煙煙問。我注意到,她已經有意無意把自己當成了帶頭人。
“準確地說,是在我家族中收藏。而它的處置權,則是在東北亞研究所手裏,即使是我也無權單獨做出決定。我能拿到的,就只有這幾張照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