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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孃從懷裏掏出塊饃饃,分成幾塊,每塊上吐點口水,扔出去,狗們立即就不咬了,跳起來,在空中接住了饃饃。之後,它們跑過去圍着奶孃轉了一圈,用嘴撩起她的長裙,嗅嗅她的腳,又嗅嗅她的腿,證實了她的氣味和施食者的氣味是一樣的,這才豎起尾巴搖晃起來。幾隻狗開口大嚼,管家拉着奶孃進了官寨大門。
土司心裏十分滿意。新來的奶孃臉上雖然還有悲痛的顏色,但奶汁卻溢出來打溼了衣服。
這時,我正在盡我所能放聲大哭。土司太太沒有了奶水,卻還試圖用那空空的東西堵住傻瓜兒子的嘴巴。父親用柺杖在地上拄出很大的聲音,說:"不要哭了,奶孃來了。"我就聽懂了似的止住了哭聲。奶孃把我從母親手中接過去。我立即就找到了飽滿的Rx房。她的奶水像湧泉一樣,而且是那樣地甘甜。我還嚐到了痛苦的味道,和原野上那些花啊草啊的味道。而我母親的奶水更多的是五額六色的想法,把我的小腦袋漲得嗡嗡作響。
我那小胃很快就給裝得滿滿當當了。爲表示滿意,我把一泡尿撤在奶孃身上。奶孃在我鬆開xx頭時,背過身去哭了起來。就在這之前不久,她夭折的兒子由喇嘛們唸了超度經,用牛毛毯子包好,沉入深潭水葬了。
母親說:"晦氣,呸!"
奶孃說:"主子,饒我這一回,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母親叫她自己打自己一記耳光。
如今我已經十三歲了。這許多年裏,奶孃和許多下人一樣,洞悉了土司家的許多祕密,就不再那麼規矩了。她也以爲我很傻,常當着我的面說:"主子,呸!下人,呸!"同時,把隨手塞進口中的東西——被子裏絮的羊毛啦,衣服上綻出的一段線頭啦,和着唾液狠狠地吐在牆上。只是這一二年,她好像已經沒有力氣吐到原來的高度上去了。於是,她就乾脆做出很老的樣子。
我大聲哭喊時,奶孃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求求你少爺,不要叫太太聽到。"
而我哭喊,是因爲這樣非常痛快。
奶孃又對我說:"少爺,下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