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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幻想中求生——巴納巴斯體會到的城堡意志</b>

從奧爾伽的口中,K得知了信使巴納巴斯原來過着一種非人的痛苦生活。這種痛苦也是來自城堡那不可捉摸的意志。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城堡在所有的事情上都要將他懸在半空,既不能騰飛而去,又不能雙腳觸地。巴納巴斯的處境比K更慘一些。K還可以在限制內有所行動,而巴納巴斯的命運則似乎是純粹的被懸置。只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的工作都受到城堡表面的認可。

城堡從不賦予巴納巴斯真實的身分,卻讓他送信;答應給他一套制服,卻又不發下來。這裏我們又遇到了那個怪圈,想要突破是不可能的,推理也是沒有最後結果的,所有的問題都只能自問自答。誰讓他自封爲信使呢?是環境的逼迫;爲什麼不結束這悲慘的局面呢?因爲他選擇了城堡,城堡也選擇了他。巴納巴斯的窩囊處境使K很是憤憤不平,他覺得巴納巴斯應該反抗命運,就如他自己那樣。但是巴納巴斯怎能像K那樣行事呢?城堡對信使工作的要求與對K的工作的要求是不同的。巴納巴斯作爲在城堡與K之間傳遞信息的信使,城堡要求他犧牲一切,他只能永遠在對自己的懷疑中戰戰兢兢度日,每次取得一點微小的成績,就要陷入更大的懷疑的痛苦之中。他的生活中也不允許誘惑存在;從城堡辦事處到家裏,又從家裏到辦事處,這就是他的工作。當然他可以幻想,在這方面他有種對事物追究到底的倔勁,他的耐力與K不相上下。爲了將克拉姆的面貌搞清,他令人難以想象地折磨自己,用一個假設來證實另一個假設,如同發了狂!爲了等一封註定要讓他失望的舊信,他就得警覺,就得繃緊神經,就得拿着那封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巴納巴斯的靈魂潔淨而透明。他正是爲信使這個工作而生,精明的奧爾伽靈機一動就看出了這一點。在他的信使生涯中,信件的內容從來與他關係不大;他關心的只是城堡與他打交道的形式……的純粹性,因爲那是確立他身分的東西。遺憾的是城堡從來不在這方面讓他抱有點滴希望,使他下一次去的時候稍微輕鬆一點,自信一點。城堡官員總是那同一副冷淡又不耐煩的樣子,那種樣子好像在說:信使可有可無。這當然傷了他的自尊心;但他不甘心,他要追求工作的效果,可效果又無一例外地令他絕望,令他自暴自棄。城堡是吝嗇的,除了煩惱和痛苦什麼都不給他。但是當奧爾伽理智地一分析,又覺得實情並不是那麼回事。的確,巴納巴斯該得的都得到了。整個村裏不是隻有他在送信嗎?克拉姆給K的信不正是從他手上送給K的嗎?難道不是因爲他送信,全家人才有了希望嗎?人不應該有非分之想,只應該老老實實地工作。巴納巴斯想證實自己信使身分的想法正是一種最要不得的非分之想。奧爾伽的分析正是對城堡意志的分析。但是城堡真的禁止非分之想嗎?爲什麼巴納巴斯只要工作起來就會進入非分之想的怪圈呢?原來城堡只是要折磨他;而按城堡的預先設定,信使這項工作本身就是一項想入非非的工作。這項工作與城堡的接觸太直接了。那辦公室裏莊嚴神祕的氛圍,那新鮮的、不可思議的信息傳遞方式,怎能不讓他自慚形穢,轉而企圖以他的身分來作爲精神的支撐呢?而身分,除了他與官員打交道的形式,他手上信件的重要性,又還能從哪裏體現呢?這也是城堡給予巴納巴斯的唯一的權利,即幻想的權利。而折磨他最厲害的又是虛幻感;爲了戰勝虛幻感,他唯一的武器又只能是加倍的幻想。然而人的幻想的力量是多麼的了不起啊!它不僅支撐了巴納巴斯的精神,使他沒有消沉,也支撐了他一家人。正是有了這種權利,巴納巴斯纔沒有變成影子,才實實在在地奔忙在求生的道路上的吧。

<b>絕境求生——一家人體驗到的城堡意志</b>

奧爾伽一家人落入絕境求生的處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城堡在這個過程中讓這個倔強的家庭展示了靈魂的最深的苦難可以達到何種程度,而人在這種觸目驚心的苦難中又能幹些什麼。我們跟隨奧爾伽的敘述往前,處處感到城堡那凌厲的、緊逼不放的作風,那看似冷漠、實則將激情發揮到了極致的、差不多是有點虐待狂的感知方式。城堡要對奧爾伽一家人幹什麼?它要他們死,但又不是真的死,而是在死的氛圍中生,在漆黑一團中自己造出光。

首先死去的是阿瑪麗亞。索蒂尼在那封信的末尾逼問了她那個人類的永恆的問題之後,姑娘便以她勇敢的氣魄和深沉的情感選擇了一條比弗麗達等人更爲艱難得多的道路——用拒絕愛來愛。這樣的愛是永遠的沉默,差不多等於無。她爲什麼作這樣的選擇?因爲心氣高,因爲意志強。這一來的後果不光是她本人世俗情感的死亡,還造成了整個家庭的巨大災難。城堡開始了對這一家人的剝奪,或者說這一家人在城堡的威懾之下開始自己剝奪自己。那位老父親,將自己家裏的財產全部花光了用來賄賂城堡,最後連健康也失去了。於是他成了自由人。自由人能幹什麼?自由人可以自己設定目標來生活。老人做出了示範,不斷地無中生有,不斷地造出光來照亮他們陰暗的小屋。若不是落到這種地步,又怎能體會到絕境逢生的喜悅?由於缺少上帝,老人自己就成了上帝。理解了老人,也就理解了他爲什麼會有這樣三個倔強的兒女。這位老人本就知道背棄了城堡就要遭天罰,並且坦然地承受了命運。他採用的方式是最黑暗的懺悔——既無對象,也不知具體罪行的懺悔。這種懺悔深如無底洞。但是還不行,他還得自覺地去找對象,找罪行,一刻都不停止!他找了又找,直到他和母親兩人癱倒在城堡大門口的石頭上,再也不能動彈。奧爾伽也是死而復活的典型例子,是黑暗中的造光能手。在她這裏,永遠是天無絕人之路,永遠有不抱希望的希望。她不但自己承擔苦難,還將弟弟造就成一個信使。她的能量大得驚人,她的創造令人目不暇接。是城堡用它的意志,那種強橫的意志激發了她體內的創造性吧。現在我們看到了,對於這不平凡的一家人,城堡所說的是:要麼去死,要麼創造,此外沒有第二條路。我們還看到,穿過城堡原則的缺口,有無限的生的希望在活躍着。人必須拼盡全力,從缺口擠出去求生。

城堡的意志在任何地方都沒有像在對奧爾伽一家人身上這樣表現得如此強橫。在此處我們真切地感到了造光的衝動——那種偉大的瞬間的再現。每一個進入這種詩的意境的讀者,都將體驗到躍動的、痛苦的娛悅,和在詩人的引導下一道來創造的娛悅的痛苦。謎底終於展現出來:城堡的意志原來是人類自身那永生的意志,那撲不滅、斬不斷的意志。這種意志突破思維的權限,將天堂與地獄合二而一,將透明的寓言的宮殿建造在巨大的廢墟之上。而當我們定睛凝視這種意志時,它又重新化爲更深奧的、永恆的謎語。

1997年12月20日,英才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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