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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積水這件事是突發的。那場雨下了兩天兩夜,下水道被泥沙堵塞了,半夜裏,屋前變成了小小的水塘。金就是在那時候從牀上跳下來,赤着一雙腳衝進雨裏頭的。應急燈放在窗臺上,照着花壇的塑料棚,他揮着一把鋤頭在雨中大幹。大約幹了兩個小時,他挖了一條溝,將積水引走了。煤太太萬萬沒想到金還會有這麼大的能量,他就像在拼死一搏似的。
他回來的時候,累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慢吞吞地換了溼衣服,慢吞吞地躺下了。煤太太用乾毛巾替他擦着頭髮。
“它們得救了。不然的話啊,它們就全死了。那下面的生長環境,我們是想不到的,只能推理。從前有過這方面的教訓……”
他說着話就睡着了,一邊輕輕地打着鼾,嘴脣一邊微微地動。煤太太想,他在說什麼呢?是不是在同那些地下植物對話?
上午太陽出來了。阿藝站在塑料薄膜棚那裏,滿腹狐疑地看來看去。
“煤太太,這裏面並沒有栽什麼東西啊,可以將棚子拆掉嗎?它們影響了排水,而且也很不美觀。”
“阿藝,你怎麼這樣說話?我親自栽下去的,我告訴過你,是月季花,特殊品種,往地下生長的,金在夜裏將它們從死亡的邊緣搶救出來了。”
“哼,真頑固。自欺欺人罷了。有的人還真願意這樣過活。”
阿藝的丈夫在房裏叫她,她回去時又扭過頭來朝花壇看了幾眼。煤太太覺得她的眼神充滿了好奇,這就是說,她並不確信自己說的那些話。接着她就聽見了阿藝和她丈夫在高聲爭論,爭論些什麼卻聽不清。
煤太太進屋時,看見金還在睡覺。他的心境真是平和。煤猛然想到:會不會所有栽下去的花種都只是漂亮的小石子?她回憶了一下,好像真有那麼回事。當時拿在手裏有冰涼的感覺,還發出“叮叮”的響聲呢!恐怕正是因爲這種性質,它們才能往地底生長、開花?阿藝好像有了誤會了。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她看來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