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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郝霞青梅竹馬,我們有過一個祕密約定,長大後兩個人結婚,這樣就可以一直在一起,郝霞當時是這麼說的:
“你做爸爸,我做媽媽。”
那時我們理解中的結婚就是爸爸和媽媽的組合,當我們明白更加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丈夫和妻子以後,誰也不再提起這個祕密約定,我們兩個人以相同的速度遺忘了這個約定。
我後來沒再去過那個北方城市的家庭,只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給他們打一個電話,通常是我生母接聽電話,她在電話裏詳細詢問我的近況後,總會囑咐我要好好照顧楊金彪,末了她會感慨地說上一句:
“他是一個好人。”
我父親楊金彪退休第二年病了,他喫不下飯,身體迅速消瘦,整天有氣無力。他瞞着我,不讓我知道他正在疾病裏掙扎,他覺得自己會慢慢好起來的。他過去生病時不去醫院看病也不喫藥,依靠自己強壯的身體挺了過來,這次他相信自己仍然能夠挺過來。我當時忙於工作,沒有注意到我父親越來越疲憊的樣子,直到有一天我發現父親瘦得乾巴巴了,才知道他病了有半年時間。我強迫他去醫院檢查,檢查報告出來後,我拿在手裏發抖了,我父親患上淋巴癌。
我眼睜睜看着病魔一點點地吞噬我父親的生命,我卻無能爲力。放療、手術、化療,把我曾經強壯的父親折磨得走路時歪歪斜斜,似乎風一吹他就會倒地。我父親作爲鐵路上的退休職工,可以報銷一部分醫療費用,可是我父親的治療費用過於龐大,大部分需要自己承擔,我悄悄賣掉父親的鐵路宿舍。爲了照顧我父親,我辭去工作,在醫院附近買了一個小店鋪,我父親睡在裏面的房間裏,我在外面的店鋪向來往的顧客出售一些日用品,以此維持日常的生活。
我父親很傷心,我辭去工作賣掉房子沒有和他商量,他知道時已是既成事實,他常常唉聲嘆氣,憂心忡忡地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