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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三十六歲的那個夜晚,魯迅在我這裏,終於從一個詞彙 回到了一個作家。回顧小學到中學的歲月裏,我被迫閱讀魯迅作品的情景時,我感慨萬端,我覺得魯迅是不屬於孩子們的,他豳於成熟並且敏感的讀者。同時我還覺得,一個贊者與一個作家的真正相遇,有時候需要時機。
文革結束以後,我閱讀過很多其他作家的作品,有偉大的作品,也有平庸的作品,當我閱讓某一位作家的作品時,一旦感到無聊,我就會立刻放下這位作家的作品,讓我沒有機會去討厭這位作家。可是文革期間我無法放下魯迅的作品,我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去閱讀,因此魯迅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
我告訴挪威的聽衆:當一個作家成爲了一個詞彙以後,其實是對這個作家的傷害。
我的演講結束後,奧斯陸大學歷史系的haraldbeckan教授走過來說:“你小時候對魯迅的討厭,和我小時候對易卜生的討厭一模一樣。”
差距
一位昔日少年證實了這樣的經歷,有時候從膽小怕事到無所畏懼只是一步之遙。這是一九七〇年代中期的往事,我們在沉悶壓抑的生活裏來到了文化大革命的尾聲。
我要講述的是一位昔日同學的故事。他至今仍然居住在家鄉的小鎮上,失業多年,依靠年邁父親微薄的退休金生活。我記得他當時清秀的面容因爲兩顆突出的虎牙有所損失,他瘦小的個子行走時總是跟隨在我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