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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邊臥着來運。來運自夏天智湯水不進的時候也就不喫不喝,夏天智一死,它就臥在靈堂的桌子下。來人弔孝,夏雨得跪在桌邊給人家磕頭的,淑貞就嫌狗臥在那兒不好看,趕了去,它就臥在院裏的石頭邊,兩天沒動,不喫喝也不叫。癢癢樹下,立着白雪,白雪穿了一身白孝,眼紅腫得像對爛水蜜桃。淑貞說:“白雪白雪,你穿啥都好看!”白雪沒答言。淑貞又說:“這夏風咋還不見回來,該不會是不回來啦?”白雪說:“怕還在路上哩。”君亭說:“他做長子的能不回來?!”淑貞說:“養兒防老,兒子養得本事大了反倒防不了老。四叔這一倒頭,親兒子沒用上,倒是侄兒們頂了事了!”三嬸就在廚房門口喊:“淑貞,讓你把泔水桶提來你咋就忘了?!咋就忘了。”君亭拍了拍來運的背,一口煙嘖出來,來運嗆着了,兩天兩夜裏說了一個字:汪。

又是整整一夜,夏家的人都沒有閤眼,各自忙着各自的活,直到雞叫過了三遍,做大廚的都回去睡覺,侄媳婦就坐在草鋪上打盹,幫忙的人不願回去睡的就在小方桌上玩麻將,準時七點,夏雨和慶金拿了鞭炮、燒紙和鍁去墳上啓寢口土,而白雪請的樂班卻已經到了門前。

樂班來了十二個人,八男四女,都曾是在夏風和白雪結婚待客時來過清風街的。這些人當然我是認識的,我近去一一和他們打招呼。最後來的是王老師和邱老師,半年多不見,王老師又老了一截。我說:“您老也來啦?”她說:“來麼。”我說:“還唱《拾玉鐲》嗎?”她說:“唱麼。”我給男樂人散了紙菸,她說:“咋不給我散?”我趕忙敬上一根,但她沒喫,裝在了她的口袋裏。去年夏裏這些人來,他們是劇團的演員,衣着鮮亮,與凡人不搭話,現在是樂班的樂人了,男的不西裝革履,女的不塗脂抹粉,被招呼坐下了,先喫了飯,然後規規矩矩簇在院中搭起的黑布棚下調琴絃,清嗓音,低頭嘁嘁啾啾說話。到了早晨八點,天陰起來,黑雲像棉被一樣捂着,氣就不夠用,人人呼吸都張着嘴。參加喪事的人家陸續趕來,邱老師就對上善說:“開始吧?”上善說:“辛苦!”邱老師驀地一聲長嘯:“哎呀來了!”旁邊的鑼鼓鈸鐃一起作響,倒把屋裏院裏的人嚇了一跳。瞎瞎在夏天智臥屋裏正從一條紙菸盒裏拆煙,忙揣了一包在懷裏,跑出來,便見邱老師踏着鑼鼓點兒套着步子到了靈堂前整冠、振衣、上香、奠酒,單腿跪了下拜,然後立於一旁,滿臉莊嚴,開始指揮樂人都行大禮。拉二胡的先上靈堂,他喊:更衣!拉二胡的做更衣狀;他喊脫帽,拉二胡的做脫帽狀;他喊拂土,拉二胡的做拂土狀;他喊上香,拉二胡的上香;他喊奠酒,拉二胡的奠酒;他喊叩拜,拉二胡的單腿跪了三拜。拉二胡的退下,持鈸的上靈堂,再是反覆一套。持鈸的退下,打板鼓的上靈堂,又是反覆一套。打板鼓的退下,唱小生的上,唱小生的退下,唱淨的上,唱淨的退下,吹嗩吶的上,吹嗩吶的剛剛在靈堂前做拂土狀,我看見中星進了院子。中星當了縣長,我還是第一次見他,他的頭髮仍然是那麼一綹,從左耳後通過了頭頂貼在右耳後,他拿着一捆黑紗布。慶金在臺階上站着,也發現了他,立即迎上去接了黑紗布,說:“你怎麼知道的,就趕回來了?”中星說:“我在州里開會,順路回來的,怕是四叔陰魂招我哩!”慶金就把黑紗布掛在了靈堂邊的繩子上,繩子上掛滿了黑紗、白紗,落賬單的趙宏聲立即寫了一個字條粘在那黑紗上。中星說:“這會兒奠不成酒,我看看四叔一眼,向他老人家告個別。”慶金領着去了靈牀前,慶金說:“人已經瘦得一把皮了。”揭夏天智臉上的臉譜馬勺時,馬勺卻怎麼也揭不下來。中星說:“不揭了,這樣看着也好。”院子裏的人都在觀看樂人的奠拜,沒大注意中星,待中星從堂屋出來,幾個人就問候,中星搖搖手,示意不要影響了樂人,他也就立在一旁觀看。吹嗩吶的從靈堂退下,拉板胡的又上去做了一番動作。男樂人奠拜完畢,四個女樂人集體上靈堂,套路是另外的套路,各端了木盤,木盤上是各色炸果,挽花步,花步錯綜複雜,王老師就氣喘吁吁,步伐明顯地跟不上。邱老師給敲板鼓的丟了個眼色,鼓點停了,炸果才一樣一樣貢獻了靈桌上。樂人們才立在一邊歇氣,中星就近去一一握手,王老師說:“呀,團長呀?!”唱淨的樂人說:“哪裏還是團長,應該叫縣長!”王老師說:“夏縣長!你來了多時了?”中星說:“多時了。”王老師說:“那你看到我們奠拜了?”中星說:“看到了。”王老師說:“你感覺咋樣?”中星說:“覺得滄桑。”王老師說:“你說得真文氣,是滄桑,夏縣長!事情過去了,我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咱們劇團在你手裏不該合起來,當時分了兩個分隊,但畢竟還能演出,結果一合,你又一走,再分開就分開成七八個小隊,只能出來當樂人了。”唱淨的樂人說:“這有啥,咱當了樂人,卻也抬上去了一個縣長麼!”中星笑着,笑得很難看,他用手理他的那綹頭髮,說:“秦腔要衰敗,我也沒辦法麼,同志!”邱老師當然也看見了中星,但他並未過來,這時高聲說:“各就各位!”王老師和唱淨的就回坐到桌子前。邱老師立於靈堂前,雙手拱起,口裏高聲朗誦很長很長的古文,瞎瞎聽不懂,卻知道是生人和死人的對話。瞎瞎就低聲對我說:“他們比夏雨的禮還大!”夏雨除了張羅事外,凡是來人弔孝都是跪下給來人磕頭的,見了什麼人都要作拜,孝子是低人一等,而樂人是被請來的客,我也沒想到他們能這般的禮節。我說:“是大。”瞎瞎說:“那他們見天都給別人做孝子賢孫?”這話聲高,我不願讓樂人們聽見,就扯了他一下胳膊,說:“看你的!”那邱老師聲真好,越誦越快,越誦越快,幾乎只有節奏,沒了詞語,猛地頭一低,戛然而止。我忙端了一杯水要給他潤喉,他撥了一下我,緊身後退,退到堂屋門口,雙手嚯地往上一舉,院子裏就起了《哭腔塌板》。

《哭腔塌板》響過,便吹打《苦音跳門坎》,《張良歸山》,《柳生芽》,《永壽庵》,《祭南風》,《殺妲姬》。又吹打《富紫金山》,《夜深沉》,《王昭君》,《釘子釘》。然後男一段唱,女一段唱,分別是《遊西湖》,《竇娥冤》,《祝福》,《五典坡》,《下宛城》,《雪梅弔孝》,《諸葛祭風》。邱老師是個高個子,脖子很長,他自己敲起了幹鼓和別人對,臉就漲得通紅,而謝了頂的頭上,原本是左耳後一撮頭髮覆蓋了頭頂搭在右耳處,和中星一個樣的,現在那撮頭髮就掉下來,直搭在左肩上。看熱鬧的人羣裏咯地笑了一下。大家回過頭去,發笑的是白娥。白娥並不在乎衆人怨恨,她一眼一眼看着邱老師,邱老師也看着她,唱得更加起勁。我不願意看到這場面,就又端了一杯水要送到樂人桌上,從人窩擠過白娥身邊時,狠狠踩了她一腳,她一趔趄,茶水又澆在她褲子上,她哎喲一聲俯下身去,從人窩裏退出去揉腳了。邱老師是顧不及整發的,自己唱罷,幹鼓聲中就努嘴裂目來指揮別人,別人一唱起,又低頭敲幹鼓,再輪到自己唱了,猛一甩頭,頭髮掃着了桌面上的茶碗,茶碗沒有掉下桌,茶水卻濺了旁邊人一臉。他唱得最投入,臉上的五官動不動就挪了位,一雙眼睛環視着。我知道他還在尋找白娥,但他尋不着白娥了,然後盯着院中的丁霸槽,眼亮得像點了漆,丁霸槽翹了一個大拇指,眼睛又盯住了我,眼亮得像點了漆,我叫了聲:“唱得好!”院子裏的人都站着鼓掌。我身邊一個聲音卻說:“好個屁!”我一回頭,是翠翠。我說:“翠翠你回來啦,幾時回來的?”翠翠說:“用得着給你彙報嗎?”我沒生翠翠的氣,我說:“能回來就好,就是你四爺的順孫女,比你慶玉伯強!”她扭轉了頭,她的臉很白,脖子卻是黑的。我還要看她的睫毛那麼長,是不是假的?陳星在院門口給翠翠招手,翠翠又把頭扭過來,嘴噘起多高。我走到院門處,訓陳星,說:“你是來弔孝的,爲啥不到靈堂上去磕個頭?”陳星說:“我來找翠翠。”我說:“啥時節裏你來找翠翠?!”陳星這才走了。這時候瞎瞎擔着桶去泉裏挑水,他讓我替他去挑,我沒去,他說:“你剛纔訓誰了?”我說:“陳星沒拿一張紙一根香,我把他攆走了!”瞎瞎說:“對着的,不來弔孝不讓看熱鬧,你把住門!”

差不多過了一小時,淑貞去街上買了一包胡椒粉回來,對上善說,怎麼搞的,陳星在東街牌樓那兒彈吉他唱歌哩,咱在這裏過事,他在那裏唱算什麼呀,許多人倒跑去聽他的了。上善說:“是不是?”就讓我去看看,如果真是聚的人多,就攆散了去。我和啞巴就去了,果然陳星在那裏彈着吉他唱歌,他唱的仍是那些流行歌,“誰能與我同醉,相知年年歲歲”,眼淚長流。對於陳星愛翠翠,我是佩服的,我也嫉妒過,但你陳星在這個時候唱的什麼歌,我就不客氣了,一頓臭罵,把他轟走了。

我重新回到了夏家的老宅院裏,樂班還在吹拉彈唱,孝子順孫們開始燒紙奠酒。但順孫輩裏卻沒有了翠翠。我問文成,翠翠呢?文成說看見剛纔出了院門,不知道去哪兒了。我也是做得過分了,就懷疑是不是翠翠找陳星了,陳星會不會又在東街牌樓下唱歌呢?當秦安被他老婆揹着來弔孝的時候,秦安沒有哭,拿頭使勁地在夏天智的靈牀上碰,碰得額上都起了青色,上善就吩咐秦安老婆快把秦安揹回去,免得傷心過度出事,但秦安死活不讓老婆揹回去,上善就說:“引生,你幫着揹回去。”我說:“我揹他,我嫌他身上一股味!”瞎瞎說:“你不背了你挑水,我背!”我不願意受瞎瞎指揮,就把秦安背了回去,路過東街牌樓下,陳星是再沒有在那兒唱歌,等送了秦安返回來,路過陳星的鞋鋪,我還想說:“你能行,咋不唱了?我不讓你唱你就唱不成!”卻見門關着,順腳近去從窗縫往裏一望,陳星和翠翠都光着下身在那裏幹事哩。翠翠撅了屁股,讓陳星從後邊幹,她上身趴在牀沿上還喫着蘋果。你作孽呀翠翠,你四爺還沒入土哩你就幹這事了!我咚地把門踢了一腳,回頭就走,一邊走一邊說:“作孽!作孽!”而我走出一丈遠了,鞋鋪傳來了吵架聲,好像是爲了錢,翠翠罵罵咧咧跑了過來,跑過了我的面前,我沒有理她,她也沒有理我。

這件事我不敢對人說,但我覺得晦氣,爲什麼翠翠幹那事讓我撞見?我到了巷口,瞎瞎還在挑水,問:“你把秦安揹回去啦?”我說:“你挑你的水!”我覺得我眼睛都是紅的。

夏天智過世的頭天下午,我是在我家的紅薯地裏拔草,拔完了一壠,靠在地塄下歇息,太陽暖暖和和,只覺得又飢又困,迷迷瞪瞪就睡着了。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夏天智從地塄下的土路上走了來,我看見了他,躲避不及,忙把一張紅薯葉子擋了眼睛,我看不見他了,心想他也看不見了我。但是,夏天智卻說:“引生,你幫我拔拔我家地裏的草,將來紅薯收下了,我給你裝兩揹簍!”我說:“我不。”夏天智說:“你就懶!”我說:“我是餓着,可我是坐着!”夏天智很瞧不起我的樣子,便繼續從路上走去。我說:“四叔四叔,我是哄你的,我給你拔草!”夏天智再沒理我。我說:“四叔四叔,你這往哪兒去?”夏天智說:“我走呀!”還指了一下,路上就有了夏天禮和中星他爹。夏天禮和中星他爹是死了的,怎麼又活着?這條路往下走是進了清風街的,往上走卻就去了伏牛梁。夏天智說他走呀,他是往哪裏去?我忽地就醒了。醒來太陽已經在屹岬嶺上落成了個半圓,紅得像血水泡了的,接着就咕咚一下掉下去沒了。我那時心裏是針扎似的疼了一下,強烈地感覺到夏天智是要死呀!我說:“不敢胡想,不敢胡想。”越是不敢胡想,越是想着夏天智要死呀,站起來就回到清風街,直腳往夏天智家去。夏天智還仍然昏睡着,白雪在院子裏拿着一個土豆練習扎針。夏天智是每一個半小時就得打杜冷丁,趙宏聲不可能總守在牀邊,白雪就在土豆上練扎針,她練了也讓夏雨練。從那天下午起我就沒離開夏家,我是目睹了夏天智死的。夏天智死後又是我去叫了夏天義,叫了慶金、君亭和上善的。現在,我已經在夏家忙活了兩夜三天,上善雖然沒給我分配專項任務,但夏家的兄弟們總是指派我幹那些粗活笨活。邱老師原本是來吹樂的,他一唱起來倒陶醉在自己的得意中,全然要博得衆人的喝彩,我便有些意見了。慶金也有意見,他讓瞎瞎去挑水,瞎瞎還想讓我同他一塊去,我不去,也不想再看邱老師了,站在院門外看院門上的對聯。狗剩的兒子早來的,在廚房裏喫了兩個饃和一碗豆腐,又拿了一個饃到巷裏,將饃高高拋起,雙手拍着,說:“饃呀饃呀!”再把饃接住,看見了武林滿頭汗水地跑來,就說:“武林叔,你也爲饃來啦?”武林說:“我出差,啊差,差啦,得是四叔歿,歿,啊歿了?!”狗剩的兒子說:“歿了!廚房裏有饃哩!”武林說:“饃你娘,娘,啊孃的×哩,你碎仔沒,沒良心,喂不熟,熟的狗,你爲饃來,來,來的?!”嗚嗚地哭着進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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