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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來,子路嚷嚷着要洗頭,娘燒水讓洗,水面上漂了一層脫髮。娘說:“子路你眼圈咋那麼黑的,臉那麼瘦的?”子路說:“是嗎?”故意兩手抓了臉皮一扯一送,五官也就隨着過來過去。西夏又過來逗他,兩個人嘻嘻哈哈地樂。娘嘆了一口氣,到廚房裏用針用線納縫包在掃麪條帚把兒上的粗布,卻把西夏喊叫去了。娘說:“西夏,晚上又睡遲了?”西夏說:“嗯。”娘又說:“你年輕,是風中的旗子正歡哩,子路卻是小四十的人了,人過四十日過午,你得關心着他。”西夏說:“嗯”。嗯過了卻覺得莫名其妙。娘就看着西夏,看過了再去納縫,線卻脫了針眼,西夏拿過針線去穿,娘說:“人常說花是澆死的,魚是喂死的。男人家都是些撲燈蛾兒,見不得有個光亮,做女人的就不能全由着他的性子了。這掃麪條帚說要壞,不出一個月眉兒就禿了,把兒就散了,可用布包了把兒,愛惜着,一樣的傢俱,一年兩年地能用哩!”西夏驀地醒悟了,臉上含笑,心裏只喊委屈,但他沒有把子路的苦愁說出來,說出來娘也解決不了,事情會忙裏添亂的,當下點點頭,起身到睡屋梳妝去了。

子路把洗過的頭髮擦乾,提了半桶生尿潑到自留地去,回來卻摘了一嘟嚕青辣子,北瓜花,兩個紫茄子和一撮蔥。見西夏在院裏捉了那只有帽疙瘩的母雞,拿指頭在屁眼裏試有蛋沒蛋,說:“狗整天要人喂哩,狗卻不下蛋,雞不給它喂,它卻一天一個蛋,你不讓它下它還憋得慌,雞就是下蛋的命呣!”西夏說:“今早怎麼說話有哲理了?”子路說:“心情好麼,你換這一身衣服精神得很,老婆一漂亮丈夫的想象力就激活了!”就過來,低聲說:“你一漂亮我就不行了,你看你看,”他的褲檔真的頂了起來。西夏說:“你不要小命啦?”子路偏說:“今中午咱做北瓜花煎餅,我拔了那麼多蔥……”西夏說:“娘,娘!”娘把被褥拿出來曬太陽,說:“咋啦?”子路卻鑽到廚房裏去了。西夏給娘笑笑,說:“今日三隻雞有蛋的。”將雞用筐子反扣了,去臥屋把一身新衣脫下,又穿上了往日舊衣,脣膏也擦了。子路看見有些不滿,說:“我看你再在高老莊呆些日子,和那些婆娘們沒區別了!”西夏說:“入鄉隨俗麼。過會兒我去找蔡老黑呀,穿得花花哨哨,讓外人見了犯錯誤呀!”子路聽說西夏又要去找蔡老黑,臉就沉下來,說不能去,昨日蔡老黑和他婆娘打鬧得烏煙瘴氣的,你去討嫌呀?西夏這才知道蔡老黑那邊的事,倒埋怨子路昨日知道這事夜裏爲啥不對她提起過,她就又說村人都去白塔那兒運磚哩幫工哩捐錢的,咱沒有去出力,能不能也捐些錢?子路說:“我有那麼些錢還不如辦別的事哩!”噎得西夏瓷了半會兒。娘就過來訓責子路說話太沖,西夏說:“娘你是看到了,我可是沒有全由着他的性子了,他就這麼兇的!”娘說:“不理他!”拉了西夏,拿了一包紅糖,到南驢伯家去。

南驢伯家的堂屋裏坐着栓子的娘和勞鬥伯嬸,一眼一眼看着一個和尚在桌前燒香,敬佛,然後掐了各種手印,唸了許多口訣,拿一塊棗木印章在屋中的牆上,櫃上,甕上,門上,炕頭上,木樑上,用繩吊着的柳條籠上,窗上各處拍打。西夏看那和尚,認得是那日在太壺寺的鵝頭,鵝頭和尚對她的到來似乎不悅,叮嚀說:“把屋門關了,不要讓生人進來!”三嬸就說:“這是我侄媳婦。”西夏進臥屋去問候了南驢伯,見他越發枯瘦,說:“伯你想喫點啥,我到鎮街買去!”南驢伯嘴張着,聲音卻好像是在炕邊的那個木箱上,聽道是:“你嬸給我買了包牛髓油炒麪,師傅禳治了,果然見好,剛纔我還喫了一碗哩!”西夏拿眼看木箱上,木箱上並沒有什麼。西夏說:“好。”給南驢伯掖了掖被角,南驢伯沒有動,臉上也沒表情,木箱上卻是喜歡地聲音:“我很快就要好了呢!”西夏有些害怕起來,她聽人講過,人在病重的時候,靈魂就常常出竅,南驢伯的靈魂現在是坐在了木箱上,他看着炕上的身子,也看着堂屋裏的三嬸她們和和尚。趕忙走出來,看和尚把五六張用硃砂畫就圖案的黃紙符貼在各處牆上,她說:“這是什麼符?”和尚說:“這你不懂。”西夏說:“畫的好像是字又像是人樣?”和尚說:“這是昨晚子時畫的,這得一筆畫下來,手底下得有功夫。”西夏說:“這我也能畫,我學繪畫的。”和尚臉上有些慍怒:“人民幣也能複製哩,可複製的不流通!”栓子娘就拉了西夏,悄聲說:“不敢胡說。”西夏就不言語了,老實地坐在那裏,卻總覺得南驢伯的靈魂就浮在屋頂的大梁上正往下看哩。和尚貼畢了符,坐在那裏喝茶,對着窗外的一棵榆樹說:“樹上那個包可不能砍的。”三嬸說:“上次你來後,那樹身上無故就生出個包來,眼看着越長越大。”和尚說:“那就好,這是人身上的癌疙瘩轉移到樹身上了。你讓它長吧,它長得越大,人脖子裏的疙瘩就越小。”西夏就出去看那榆樹,果然樹身上有一個大疙瘩包。

和尚收了酬金走了,幾個人就全坐在南驢伯的炕頭說話,南驢伯臉上活泛起來,說話的聲音再不響在木箱上。南驢伯問起牛川溝的白塔修得怎麼樣了?西夏說她去了一次,那時塔底就快起來了,近日她倒沒去的。南驢伯就說地窖裏還有一斗小米,幾時送到蔡老黑那兒。西夏說那裏的人都是義務做工,各自回自家喫飯,不起竈也用不着送糧食去。栓子娘說:“你不知道,修塔是用小米熬了湯澆灌磚石縫的。”西夏在博物館看過一些材料,古時的塔身和城牆甚至墳墓,爲了結實,都是用小米湯澆灌,可那時沒有水泥,現在哪兒還能用得着?南驢伯卻堅持說:“要送去,咱沒勞力,又沒錢,送些小米不管派什麼用場,也是咱一個心麼。老黑選上代表啦?”西夏說:“伯你還操心他選沒選上代表呀?他選上啦!”南驢伯笑了一下,額上已沁出一層細汗。大家就說:“你說了一陣話了,把眼睛閉上歇歇。”栓子娘看着南驢伯閉上了眼睛,就提說起了蔡老黑和王文龍、蘇紅爭着拉選票哩,如果地板廠能把鎮街的路修了,王文龍和蘇紅就肯定能選上,但他們有九牛卻不願拔一根毛來:“誰投他們票啊,選上他們只給有錢人去訂政策呀?”勞鬥伯嬸說:“蔡老黑也不是有錢的主兒?!”三嬸說:“葡萄園廢了,他還能有什麼錢?選上他了,他能給咱說話!”栓子娘說:“聽說了沒,蔡老黑差點兒把他婆娘打死哩,他選上代表了還那麼打婆娘,可憐那婆娘給老黑當了半輩子捶布石。”娘說:“是不是她嫌老黑拿錢修了塔了?”栓子娘說:“說不來。老黑是捨得的人,但是生胚子,他家有熊拳譜的,男人家出手重,婆娘招得住他打?”三嬸就問西夏:“子路呢,還收集土話嗎?蔡老黑真的是會熊拳的,過去打拳的人都有一套行話,他沒有去問問蔡老黑?”西夏說:“是不是江湖上的那些話?”南驢伯睜開眼,說:“這我也弄不清。子路收集土語是要寫書嗎?”西夏說:“他說他要寫書的。”南驢伯說:“咱高家就出了這一個人!”勞鬥伯嬸說:“從小看大哩,小小的時候,我看子路前庭飽滿,嘴又大,我就說了,男娃嘴大喫四方,女娃嘴大喫穀糠,他果然走州過縣哩!”西夏說:“那我就得喫穀糠了!”西夏的嘴大,而且有棱有角,說完笑起來,嘴越發顯得大。勞鬥伯嬸自知自己說得不那個了,忙改口說:“西夏嘴不大,櫻桃小口的大啥?”栓子娘說:“大是大了些,可一笑能大,一收卻小,這纔是有福有貴的女人哩!”西夏樂了,說:“這話你要給子路多說的,他彈嫌我這樣不好那樣不好。”三嬸說:“他不敢的!咱在這兒說他,他不知怎麼個打噴嚏哩!”

子路坐在菊娃的雜貨店裏剛端起咖啡杯,鼻子發癢,果然就打了個噴嚏。子路是在娘拉了西夏出門後,獨自在院子坐了一會兒,想夜裏西夏的話說得在理,但又覺得要斷絕同菊娃的往來還得好好和菊娃談一次,何況順善他們還託他給菊娃做工作入夥辦繩廠的事。他心裏這麼想着,就比往日坦蕩了許多,光明正大地直接去了雜貨店。店裏坐了很多鎮街上的人,都站起來給他讓坐,似乎是稀客一般,菊娃說:“哎喲,咱們教授來了?”沏一杯茶雙手遞過來,還說:“咱巴結一下教授。”子路說:“謝謝!”衆人都笑,說:“瞧人家多大方!”子路也笑了一下,心裏卻想,以往見菊娃,少不得以淚洗面,即使不落淚,臉也是苦愁着難以活泛,今日一有了主意,卻這般自自在在,人真是活了個感情嗎,感情剛一鬆弛就相處如同志如路人嗎?他不禁又爲自己的這種變化而喫驚了,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冷漠和卑鄙了?!他從懷裏掏了香菸,發給了每人一支,自己也點上了一支。菊娃說:“你一個人,咋不把我的接班人帶來?”子路說:“叫她來幹啥?”菊娃說:“這你就又犯錯誤了!當年到哪兒也不肯帶我,現在又是不帶人家,你跑來尋前妻,看人家怎麼收拾你,離了一房還要再離一房?!”大家又是笑,說:“菊娃你這就不對了,人常說結髮夫妻到底親,子路又念舊情麼!”菊娃說:“你們才說了個錯,要是念舊情,黑來,可以來,沒人時也可以來,子路偏是尋個大天白日人稠廣衆着來!”衆人說:“是不是嫌我們在這兒?我們都走,好讓你們說話!”菊娃說:“我們兩個現在是旁人世人了,有什麼話要說的,有話要說也不至於離了婚!子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日來有啥正經事嗎?”子路順口應道:“我買些肥皂。”衆人說:“買肥皂,呀,子路到菊娃的店裏了還說買字?!”哄哄哄說笑了一陣,就陸續散去。

人一盡,菊娃說:“你真的要買肥皂?”子路說:“你逼着我買麼。”菊娃撲嗤笑了一下,說:“回來這麼長日子我只說你來店裏看一看的,你連個人影也不來閃一下,要來了,就挑這麼好的時候?你不知道高老莊是是非窩了!”子路說:“我不在乎。”菊娃說:“你當然不在乎,你三天兩頭就走了,我往哪裏去?”子路的心陡然又沉起來,坐在那裏不言傳了,腳底下是一層瓜子兒皮、糖果皮和遭嘴脣唾棄的菸蒂。菊娃把茶杯裏的茶潑了,說:“我給你衝杯咖啡吧,你是新人新生活了,要喝咖啡哩!”子路說:“我喝不慣。”菊娃說:“我都能喝得慣,你喝不慣?喝!”子路端起了杯子,就在這時候他打了一個噴嚏,這個噴嚏巨大,連唾沫鼻涕都噴出來,菊娃笑了笑,說:“我只說你和西夏生活能改一些瞎毛病的,你還是打噴嚏頭揚得那麼高?西夏也就容了你這髒鼻涕?!”就把手巾扔給了子路。

子路擦了鼻涕,說:“你現在開通得很麼!”菊娃說:“坐了那麼多人,我見着你哭鼻流眼淚呀?這些年裏,我能學會的就是哄自己。我只說我成了兩面派了,可上次去太壺寺聽和尚講佛,和尚說菩薩也有三十六個法身的,兩面派就兩面派,要麼人就更難活了。”子路看了一下菊娃,菊娃的面色已沒有了剛纔的戲謔,心裏就不禁又有些酸,眼裏也漸漸潮起來,低了頭握着咖啡杯,不住地吹氣。菊娃說:“咋啦,到我這裏不高興?”子路是洪水中的籬笆,搖晃着搖晃着,有一個波浪閃過來撲啦就倒了,他的眼淚刷地流下來,趕忙去擦,卻越擦越多。菊娃說:“你咋還是劉備?倒不如我一個女人家了!是不是和西夏又鬧了矛盾?人家還是姑娘家,你年紀大你得讓着她哩!”子路說:“菊娃,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裝了。”菊娃說:“我裝什麼了?”子路說:“我一進來,我還看不來你的眼神?今日我過來看看,我本來要平平靜靜來說說話的,叮嚀着自己說離婚了就不要再絲絲蔓蔓,越是那樣,到底對誰都不好,可一來卻又做不到了。我和西夏沒鬧矛盾,我那邊過得越好,越是要操心着你這邊,心裏越是不安妥。”菊娃說:“那你來是要安你的心嗎?我這裏啥都好的,你瞧,喫的不缺,穿的不缺,錢又夠花,我也比先前胖了,你這就可以安心過你的日子了。”子路說:“你看你看,我給你說真心話,你總以爲我在說假話哩。”菊娃突然坐在那裏眼淚長流,說:“你有啥不安的,我回去幾次,你們過得歡樂樂的,你想想我心裏怎麼想的?我是心裏酸酸的,我也對自己說,子路已不是你的人了,你盼人家過得好哩,人家過得好了,你酸什麼?可我不由我。這麼長日子,我只說你能到店裏看看我的,天天盼着你能來一次,可就是沒見你來……”說罷,擦了眼淚,勉強笑了一下,說:“瞧我這又怎麼啦,既有今日,何必當初,已經離婚了盼你來幹啥,讓你來看看我又圖什麼呀?!”子路說:“那麼是我來錯了?”菊娃說:“我也矛盾,我真的矛盾哩……你能來我怎麼能不高興?做不了夫妻咱還是鄉黨,還是朋友,就是做個情人……瞧我成什麼人了,子路!”子路抬起頭來看菊娃,菊娃也看着子路。菊娃說:“這麼大的人了,離婚這些年了,還哭鼻子流眼淚的,別人不笑話,自己也笑話自己了……咱高高興興說些話。”子路說:“高高興興說些話。”但兩人一時間裏卻沒話可說。店門外有人走過,有往店裏探了一下頭就走開的,有伸進腦袋看一下,退了出去,卻又伸進腦袋看一下。子路說:“離了婚又來找,在外人眼裏是不是怪怪的,不正常?”菊娃說:“咱這兒的人自己事都管不了偏愛管別人的事!要關了門說話我就把店門關了。”子路說:“大白天關門,讓人看見……”菊娃說:“豬死了就不怕熱水燙了。”哐啷關了門。菊娃轉過身來,是含怨帶羞的一個笑,然後往店的裏間屋走,經過子路身邊了,伸手撥了一下他的頭髮。子路的額上有一撮頭髮溜下來。子路看着菊娃,卻把那隻手抓住了,兩人就那麼僵硬地站着,拉了手。一個說“你也真是胖了。”一個說:“胖得沒個樣子了。”子路又捏了捏菊娃的肩頭,把菊娃抱住,他的頭和菊娃的頭一般高,很早很早以前的一種丈夫的保護人的意識重新回到了身上,菊娃並沒有反對,身子由僵硬而柔軟着,顫活活不已。但很快就分開了,菊娃在說:“……咱這成了啥了呀?!”

簾子之後的裏間屋裏,兩人坐在了牀沿上,牀吱扭吱扭響起來,子路的腦子裏立即想起了那一夜看到的情景,心裏開始煩躁,他站起來,說:“你把這牀也支穩麼,響得多難聽。”菊娃說:“支得那麼穩幹啥,又沒有兩個人睡覺怕塌下來!”子路沒有說話,挑簾出去又把那杯咖啡端回來,連喝了半杯,說:“你給我說實話,你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菊娃說:“啥情況?”子路說:“是不是與蔡老黑不行了,準備和廠長?”菊娃說“喲,啥事你都知道?你聽到風聲啦?外面怎麼說的,說我流氓破鞋了?”子路說:“別人怎麼說那是別人的事,我只在乎你,問你的主意?”菊娃說:“那好,你說的蔡老黑和王文龍都有關係,我聽聽你的意見,你說我嫁了誰好?”子路一時噎住,說:“你是咋想哩?”菊娃說:“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蔡老黑給過我關心和幫助,我要不記着他的好處我就不夠人的,但要嫁他卻不行,他有家有室,離不了婚,就是能離婚,他那個脾性我也受不了。可是,我要擺脫他又難擺脫,不喫糜子糕了,糜子糕卻粘着手。也是爲了冷淡蔡老黑,我就和王文龍近了些,王文龍也是死也看上我,想着法兒要娶我,但我沒給他個回話。他要幫我,他就幫吧,我不能誰幫我,我就嫁了誰,落個以身相許哄人家錢的名哩。而他幫我若是爲了娶我,我倒也要看看這個男人是真心愛我還是一時性起,你說呢?我現在是二茬婚了,我真的怕了男人哩。”子路說:“……咱倆走到這一步,都是命,我現在信了命了。”菊娃說:“是命不是命,走到這一步了也就不說以前事了。”子路說:“可你畢竟年輕,總得有個落腳。”菊娃說:“還年輕呀,女人三十豆腐渣,我已經三十多了!正因爲已經三十多了,我不急的,大教授我都經過了,說實話,再跟任何人我也沒那份熱乎勁了。離婚這麼多年,我總覺得你還是自己人,腦子裏還老想到你,這回你領西夏回來了,明知道子路不是我的子路了,可夜裏一覺醒來,還是發迷怔。我自己也常想:子路是大樹,這麼多年了,樹影子還罩着我哩,不管以後我嫁了誰,都必須是我從心裏完全沒有你了,那才能做人家的媳婦,要不,嫁過去對我不好,也對不住人家。”子路一句句聽了,眼淚又無聲流出來,抱住了菊娃,淚水滴進了菊娃的脖子裏。菊娃扳過了子路的腦袋,看見了那已經稀疏得見了頭皮的發頂,她拿手去擦子路的眼淚,說:“好了好了。”卻又一次摟住了子路,將他的一顆頭捂在自己胸前,來來去去的撫摸,喃喃道:“我又聞到你的味了,還是一股石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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