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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見帶燈拿回來了芫荽,喜歡地說:你咋知道今天我突然想喫芫荽?!帶燈說:送領導的。竹子說:也學會巴結了?帶燈說:該巴結還得巴結麼。就拿了芫荽去了書記辦公室,鎮長也在。
書記說:哦,帶燈給我送芫荽了?!鎮長說:你小氣呀帶燈,你給書記要拿就拿張畫麼,拿~把子芫荽!書記說:這就好,禮輕人意重,何況這是帶燈送的!帶燈說:還不是我送的,是東岔溝村那十三個婦女拿給我,要我一定送書記炒了夾饃喫。書記說:有羣衆牽掛這多好。帶燈說:她們給我說,肺矽病鑑定的事有沒有着落,我說不急麼,總會解決的。書記說:那事還沒解決?鎮長說:我給有關部門打了招呼,都口頭應承得好,就是沒結果,這一段日子事情忙亂,也沒再催問。帶燈說:再遲遲沒結果,王后生又去煽風點火,我擔心她們集體上訪。書記說:一定要防止集體上訪,尤其在黨建工作檢查期間。就對鎮長說:大工廠的基建總算擺順了,下來還得抓抓這事,你以櫻鎮黨政名義起草個報告給縣委,我也簽上名,你再到縣上專門跑跑。
過後,鎮長給帶燈說:你行,拿一把子爛芫荽就把事辦了!帶燈說:我可不是故意將你呀,把事情說嚴重些,書記才重視。鎮長說:可你這在犧牲我麼。帶燈說:這不是在犧牲,是在利用。利用別人和讓別人利用着,這才能辦事也各自纔有價值麼。這次又得勞苦你往縣上跑了。鎮長說:反正擦屁股的事都是我。帶燈說:我給一張畫,分文不取,你到縣上了還可以跑跑你個人的事麼。
帶燈真的把一張重彩牡丹圖給了鎮長。
六月十八日這天
但是,鎮長去了一趟縣城,帶回來的消息是疾控中心答應給做鑑定,卻因該中心近期中層幹部調整,需要往後緩,讓櫻鎮等候通知。帶燈發牢騷這是什麼單位呀,幹部調整就可以耽誤工作,那一天三餐他們能少喫一頓嗎?情緒不高,所以當書記通知她參加縣年度婦女工作會議,她開口就說她不去。書記說:一定得去,還得給你個任務把個人先進和鎮先進給我弄回來!帶燈只好去了,去的時候聽馬副鎮長主意,拿了十五斤上等紅薯粉條。櫻鎮老君河村的紅薯粉條在全縣有名。
帶燈以前參加過婦女工作會,辦會的負責人也認識,就把十五斤紅薯粉條給了人家。六月十八日開會,會期一天,上午聽領導報告,下午頒獎,果然就弄到了兩張獎狀。會一完,帶燈沒打算回櫻鎮,剛在賓館開了房間要住上一夜洗個澡的,白仁寶給她打電話,說賈有富失控了,可能在縣上上訪,要她在縣城尋找,一旦找到立即通知他,他派人派車往回接。帶燈一下子生氣了,咔地關了手機,還把手機扔到了牀上去。但扔過了,又拾起來開了機,電話再響起來,白仁寶說:鎮政府之所以給大家配了手機,就是保障二十四小時聯繫暢通,你爲什麼關機?帶燈說:我是來開會的,也安寧不了?白仁寶說:就是因爲你在縣上,才讓你尋找的。帶燈說:我不找!白仁寶說:我指揮不動你嗎,這是書記讓我給你打電話的!帶燈說:賈有富不可能上訪,就是上訪他也不可能到縣上去,咱要麼疲沓得像老牛皮,要麼見風就是雨,別自己嚇自己了!白仁寶說:中午書記因別的事給縣法院一個熟人打電話,那熟人說了賈有富去了法院。法院認爲當初村鎮處理意見沒蓋章無效,賈有富回去蓋了章;法院又認爲在調解期不應當加章,賈有富就在法院又哭又鬧,被法院人拉出了門。書記聽了以後感到事情嚴重,賈有富可能要上訪,才讓你在縣城尋找的。帶燈說:賈有富去了法院那就屬於法院管的事了,與上訪無關,不存在失控不失控,即便他失控了,就一定是要上訪嗎?白仁寶說:萬一上訪了呢?書記說了,誰都可以失控,鎮東街村的上訪者不能失控,因爲鎮東街村是市組織部對口扶貧村。萬一賈有富去上訪了,書記怎麼給縣組織部交待,縣組織部又怎麼給市組織部交待?帶燈說:好吧,尋找就尋找。
帶燈並沒有尋找賈有富,她在賓館裏洗完澡,就在牀上睡去了。
賈有富是鎮東街村人,多年來爲門前的一塊通道和鄰居鬧彆扭,村裏調解不通,帶燈去處理,認定那塊通道歸賈有富,但鄰居偏還在通道上堆放木料和柴草,賈有富再鬧,帶燈再去處理,勒令鄰居清除了通道。而上個月,鄰居又在通道上要蓋房,賈有富攔不住,又一次要帶燈嚴懲鄰居,帶燈說你乾脆去法院告狀吧,調解不了,讓法去治他。賈有富也就把鄰居告到了法院。
一覺醒來,帶燈給白仁寶打電話,什麼也不說,只說派個車來,然後她去飯館裏喫飯,喫了飯,車來了,坐車直接到了鎮東街村賈有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