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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婦女捨不得帶燈和竹子走,帶燈就特別叮嚀生蓮,什麼事都和老闆說妥了,如果還有了什麼事,就設法給她打電話,把手機號寫了紙條,裝在生蓮的口袋裏。她們含淚送帶燈和竹子,說她們把賬也算了,幹夠十天是四百元,二十天是八百元,再幹上五天每人掙到一千元了,她們就回東岔溝村了。
身上都生了蝨子
回到櫻鎮,鎮街上的豆漿店剛剛開門,帶燈和竹子喝上了第一碗豆漿,香得竹子叭叭地咂嘴,突然覺得腿脖子癢,順手抓了一下沒在意,又喝了兩口,覺得還癢,撩起褲角,掀開襪筒,哇的一聲就叫起來。帶燈不明白怎麼啦,還說:發啥神經?竹子再不喝豆漿,出了店門就跑。帶燈也跟着攆出來,一直攆到鎮政府大院,竹子竟鑽進她的房間把門關了。
帶燈說:咋啦,咋啦嗎?!竹子說:你不要進來!我生蝨子啦!
帶燈也嚇了一跳。竹子身上有了蝨子,保不準自己身上也有了蝨子,頓時覺得渾身都癢,忙到自己房間也把門關了,脫衣服,胡亂地翻了翻,雖沒見到蝨子,但襯衣的褶上有了兩個蟣子,噁心地就把襯衣扔在地上,又覺得扔在地上不妥,從牀下拉出一個洗腳盆,放在盆裏,然後就一件一件脫,脫了胸罩,脫了褲頭,脫得一絲不掛了,還恨不得把皮脫下來。所有的衣服鞋襪全在盆裏,拿了鏡子在身上照,身上沒有蝨子爬着,有兩個黑點,摳了摳,是痣,就提了保溫水瓶咕咕嘟嘟將開水全倒到盆裏,裏邊又放上洗衣粉、洗頭膏、硫磺肥皂、花露水,還把一罐噴蒼蠅的滅害靈倒進去,把一瓶風油精倒進去。
等端了髒衣盆子放在門外,竹子也換了一身新衣,竹子說:真噁心,咱咋就生了蝨子?!帶燈說:肯定睡通鋪時惹上的。竹子說:咱不乾淨了,這咋辦呀?帶燈說:甭叫喊,別人知道了會高興得笑哩。你去買些藥粉抹上,把衣服用開水燙。竹子說:那能燙死嗎,這衣服我不要了,不要了!
燒了水,兩人都洗了澡。
給元天亮的信
由內心投射出來的形象是神,這個偶像就會給人力量,因此人心是空虛的又是恐懼的。這是竹子坐在破三輪上了,突然給我說的話,我嚇了一跳,以爲她知道了我的祕密,說:你說什麼?她看着我,繼續在說:如果一件的因已經開始,它不可避免得製造出一個果,被特定的文化或文明的侷限及牽引的整個過程,就可以稱之爲命運。從竹子的神情裏我終於看出她對我們的事一無所知,雖然她也是女人,是狐狸精靈的人,但她在熱戀中,熱戀中的人都是瞎子,看不清周遭的風生草長。而我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她的話,問:在哪兒讀到的?她說:書上。問:誰的書呢?她故意急我,偏是不說,我想這或許是你的話或許也不是你的話,我只是沉默了,反覆在心裏琢磨起我的命運就是這樣行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