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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一時的幽怨塞在心裏,像摘不盡的一地棉花;急迫又如割不完的麥田。我想,我真是一隻鳥了,整天落在地上覓食跳躍,實際心思總在天上。多數鳥都歸天堂了,因爲少見鳥終老地上。它單純,自然隨天。
破三輪依然地顛簸着,竹子終於瞌睡了,她的頭在車幫上一會兒磕得咚地響一下,一會兒磕得咚地響一下,就是不再醒。我瞌睡後心卻跑到外面,一會在樹梢,一會在山頭,一會在城市的上空,一會在山村的院落,瘦骨伶仃的七星勺下,總在和你說話。
說什麼呢?說:熊貓只喫竹子,蠶只喫桑葉,這些物種都是不可思議地要走向完美。可是結果呢?或許因與環境無法融合而死亡,或許被發現了成了珍寶。
天明到了鎮前的河岸,破三輪開走了,我們坐在水邊的大石頭上,沙廠還沒開工,難得一片安靜,有點陰的天空譁然亮色盈地,河灘更是別樣的暖黃。
正在長長地籲一口氣時仰臉見太陽赫然山頭,我便知道是你了,就對你笑,心中泛淡淡的感覺。又抬頭,你躲進山頭那棵樹後。我知道你提示我該回家了。便站起來,你也驟然掉頭親我一口,我舒坦地往回走。
鎮長的車翻了
書記是矮胖子,書記的司機金銘也是個矮胖子。書記說過,和老婆是榮辱關係,和司機是生死關係,金銘在櫻鎮除了書記,誰都不服,尤其瞧不起鎮長的司機龔全。龔全是個小殷勤,愛幫忙,誰的忙都幫,鎮長不用車的時候,他拉着翟幹事、侯幹事去買木耳、蜂蜜和土雞蛋,送馬副鎮長的老婆回老家,劉秀珍要給兒子寄包裹,牙長一段路,他也讓劉秀珍坐上車去郵局。金銘說:你沒事了,不會寧寧坐着?!他就拿水管子沖洗車,一邊沖洗一邊吹口哨,和凡人不搭話。
一次兩位領導到接官亭村檢查烤煙種植面積落實情況,原本金銘開車在前頭,走到半路,書記要尋解手的地方,正把車往路邊靠,龔全忽地超了車,金銘罵道:狂呀?!老子開快了你連土都喫不上!書記解手回來,見鎮長的車沒停,就讓金銘把車掉了頭又回鎮街去。結果鎮長先到了接官亭村,咋等都等不來書記,也返回來,書記在辦公室喝茶哩。鎮長知道書記生氣了,從此告誡龔全:一定要跟在書記車後邊,這是規矩!
這一天是星期六下午,鎮長要龔全開車去接在縣上開計生工作會的馬副鎮長,龔全回來的路上看見了書記的車,他以爲書記每個星期六都回縣城的,一定是金銘才送過書記,就偏和金銘飆車。沒想書記偏偏就在車上,金銘就是不讓路,龔全強行從拐彎處超車,路沿虛土一軟,車就側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