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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儀表!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你怎麼能隨隨便便遊逛?嗯?”
柏老惶惶後退:“我沒有啊,我不過是想,我只是想……”
那個人根本無意聽他的辯解,仍舊大聲呵斥:“你是個有身份的人了,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第一次警告……”
柏老連連點頭,幾乎是後退着離開了。
大概就是從那之後,柏老留起了背頭。他的言談舉止開始進入某種規範,並一點點養成了其他的一些習慣。他學會了慢聲細語地講話,學會了不動聲色地坐在桌前,學會了一連串僵化刻板的動作……
這個夜晚我失眠了。我想起了以前柏慧訴說的一個夢境,那究竟是什麼時候,我已經不記得了;但那的確是留給我印象至深的、一個關於柏老的奇奇怪怪的夢——她說夢中也是一個夜晚,泛着淡淡月色的夜晚——夜深人靜時,爸爸在樓上突然變得狂躁起來。他穿上了輕便的鞋子,跑出了校園。離這所學府南部二三公里的地方是一座小山,他一口氣跑進山裏,只一會兒就變成了一隻奇怪的動物:毛手毛臉,毛兒閃着嚇人的淺紅色,頜下是濡溼的……
這隻動物啊,驍勇無比,從一個石塊跳到另一個石塊,呼呼喘息。它想捕捉一種東西,可是四周死一樣寂靜。急躁中它把枝條咬折了,把石塊含到嘴裏又拋到空中。它盡情地躥跳,一會兒皮毛全溼了,這才停息下來……柏慧被一陣風聲驚醒後,就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小心地跟了上去,輕輕地邁着腳步。就這樣她直跟着父親出了學校的一個邊門,接着又踏上通向小山的路徑。她在一叢灌木下藏了,直盯盯地看着父親,眼瞅着他變成了一隻奇怪的動物!
她嚇得差點兒喊出來。那個動物在咆哮,遠處發出了迴響。她捂住了耳朵。它一躥而起,像閃電一樣迅猛,騰躍到山坳,一霎時又在山腰那兒狂奔。它的四蹄在險峻的峭壁上飛馳自如……天哪,她親眼見它是多麼靈巧地躍到半空,跳過了那個懸崖。她看着看着,驚訝地站起來,直到後來那個野物又迎着她跑過來,這才趕緊躲藏起來——可它的嗅覺是超人的,幾乎毫不費力就把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