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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飯的時候陽子故意大聲對我說:他們藝術系裏大約有三四個很漂亮的小夥子——他們個子很高,很帥氣,都是一些桀驁不馴的人——正一齊向女模特兒發起進攻呢。
“你多麼幸福。”——陽子誇張地對她做了個手勢。
“當然幸福啦,從在北方那個城市裏就有人追我。不過你們這邊喜歡我的人似乎更多一些。我覺得很滿足。”
陽子衝着我嚷:“她可傲慢哪,她不同意人家,就直截了當地在人家面前擺擺手說‘算啦算啦,別這樣了,算啦’,她說得多麼簡單,她就不明白,人家正被愛情的火焰烘烤得日夜不眠,有的一把一把脫髮,她就那麼輕飄飄地說‘算啦算啦’……”
“你這是胡扯,誰說我是輕飄飄的?我只是故意裝出輕飄飄的樣子,好讓對方放鬆下來。我晚上有時也很思念的……”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脣。
這是我在她臉上看見的惟一一次羞澀。陽子得意地笑了。模特兒抬起頭:“我拒絕,是因爲我已經考慮好了,已經下了決心要這輩子獨身。”
我幾乎沒加思考,脫口而出說:“那可太苦了……”
她仰臉看着我:“我知道你指了什麼。我也想過,異性給我的幸福和歡樂是太大了,太大太大了。可能正因爲是這樣一種誘惑,我才感到恐懼。它的誘惑真是太大了。我覺得真正懂得這種誘惑的人,反而不敢輕易去碰它……”她接下去大概更多的是說給陽子聽:
“一個這輩子明明白白得不到安寧的人,根本就不該建立自己的家庭,不該結婚。她最好變聰明些。有人不是會作詩嗎?我真想學他們謅上一句,我想好了這樣兩句,”她笑笑,接着仰臉吟哦道:“夫妻的睡牀冰冷刺骨/單身漢的被窩火熱燙人……”
她哈哈大笑,吟哦之後把陽子推了一下,接着又在他的頭髮上撫摸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