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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老頭子走了。他那個寬敞的庭院我光顧得多了一些。我和小寧一有工夫就回去,把冰箱裏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喫了,閒下來就在他那個大辦公桌前玩,坐在那個古香古色的大搖椅上晃一會兒。我想到底是老同志了,很會安排自己的晚年,瞧這間辦公室多麼體面。只有他離開了,我才能這樣仔仔細細端量一番:綠色地毯,白牆上鑲了一截櫸木護板,懸起的仿齊白石的蝦圖……桌上是一點宣紙,筆架上掛了粗粗細細一排毛筆。不太和諧的是裱好上牆的那些主人自己的書畫作品:這是“活”的藝術,“生存”的藝術。瞧這一切安排得多麼妥帖而蹩腳,儘管要費不少勁兒。岳父這之前曾與一個資歷相仿的老範頭爭奪老年書協主席,競選搞得轟轟烈烈,最後如願以償。最近聽岳父司機講,馬上就要換一輛更高級的轎車了,比機關配給的標準要高出許多——岳母說那可能是一輛走私車。近來有許多走私車在這個城市跑來竄去,好像已經習以爲常。說到走私,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岳母也變得有了興致,說:“你在東部城市一定聽說了,口岸就在那裏。”
我說沒有聽到什麼。
“沒有聽到走私汽車的事兒嗎?車是從東邊過來的。”
我想也可能因爲在海邊小城耽擱的時間太短了,我真的沒有聽到。
“你不知道馬光和婁萌他們也參與了?”
我喫了一驚,問怎麼回事兒。
“聽人講,馬光和婁萌在這邊搞的公司其實也倒賣走私車的。他們與海邊那個港口的一些部門有往來……那邊走私的事當地沒有不知道的,你能沒聽說?”
我真閉塞,真的沒有聽說……不過這會兒我恍然大悟了,明白了爲什麼馬光和婁萌頻頻光顧寒舍——除了讓我接近凱平之外,還想借用我在東部城市長期活動的便當,一起參與那種勾當。而且我如果沒有想得太歪的話,她一定還考慮到了岳父這個保護傘。這令人心寒,也多少有點害怕。
可是岳母說得很輕鬆:“現在不比過去了,對這種事兒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聽人講,當地有些大機關還參與走私呢。人家說一艘大船一下就能運來幾百輛高級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