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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迷惑地睜開眼睛。
路吟說:“老師等着看吧,他每天都要訓話,站隊的時候你就會看到他是誰了。”
從幹校分批往外押解的時候,曲曾經懇求說:“我沒有別的要求,請把我和我的家裏人分到一起吧。我要和雲嘉分到一塊兒。那裏還有我的一個孩子。”
那些人只是冷笑,並不回答。他一遍又一遍要求,對方終於呵斥說:
“你還有臉提孩子老婆?你哪來那麼多癡心妄想!”
他已經有三年沒有看到妻子云嘉了。雲嘉比路吟還要小一歲,如今在外省的一個林場勞動。孩子不知寄養在哪裏。
曲覺得自己肯定要死在這片大山裏了。他現在別無他求,只希望能待在雲嘉的身旁。如果那樣,也就死而無憾了。在深夜,他曾對着滿天星斗,說出這最後的也是最大的奢望。他真的別無他求,他只懇求神靈答應自己一次,只此一次。
<h5>2</h5>
第二天一早他就明白了,這裏的管理完全是軍事化;與幹校不同,這裏的監管人員對待他們如同囚犯。大約五點左右就吹響了起牀號,接着不管是否失眠是否睏倦,即便是生病也要迅即起牀。他們這些過去的“農場戰士”編爲一個個班組,班組的頭兒要由他們當中挑選,並由這些人發出上工、熄燈和起牀的催促。每天一早大家要飛快穿好衣服,到廣場去聽候每天一次的訓話。每個小組作爲一個單位先在門前站隊,然後跑步彙集到廣場。
一個農場是一個營,“政委”是一個大高個子,臉色黝黑,卻長着一個奇小的頭顱。他在遠處一個人踱步,這邊的隊伍集合好了,才由一個頭兒跑步向前,“啪”地打了一個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