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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又接連去了幾次茅屋。與主人相熟了,有一次對方還留下他喫了飯:那是從籬笆上剛摘下的豆角,拌了鹽放在一片玉米皮上蒸熟了,有一股特別的清鮮。他從未喫過這麼好的食物。大俊兒喫飯時一邊大口咀嚼一邊瞥着他,讓他不好意思。母親就說:“大俊兒,還不好生喫飯!”他閒下來就幫女主人在門口的菜地上做點什麼,女主人說:“大學問人也這麼勤苦,真是的。”離院落遠一點還有一片地,女主人去那裏做活時他就留在屋裏了。這時的大俊兒活潑起來,嘎嘎笑。他發現這個姑娘頂多有兩歲小孩的智力水平,不懂避羞,有時去廁所解溲只提上半截褲子就往回走。他發現她有一對極大的、輪廓清晰的乳房。她的肌膚呈現嬰兒那樣的杏紅色,也像嬰兒一樣,關節處有深深的肉褶兒。她見他在看自己,索性走到近前,嘴裏發出“啊嗯啊嗯”的聲音。他想與之交談,對方只是笑,少頃用潔白的牙齒咬住下脣說:“俺媽!”“你媽怎麼了?”她再次重複:“俺媽!”“你沒上過學嗎?”她凝住了神,又伸伸舌頭笑了。她後來好像試圖要度量一下他的腦殼,一拃一拃在他的頭上挪動着。有一刻她的乳房碰着了他,他趕緊躲了,她卻一次次捱上他。一種氣味讓他流出了淚水。她發現了,一下跳開:“哭?你?”
他有些害怕:自己一抬腿就要往那個茅屋走。女主人高興他的到來。她有時要忙活兒,倒一碗水就離開了。他和大俊兒單獨相處時,他長時間一聲不吭。她有時要貼近了看他。有一次他緊緊閉上眼睛,因爲那股濃烈無比的氣味鋪天蓋地湧來。她發覺他在打顫,就拍拍他的臉。突然他一下偎到她的胸前,一雙手不顧一切地按住……大俊兒沒躲,只是兩手垂下。他有些憋氣,但開始蠻橫無比地尋覓她的周身,嘴裏急急咕噥:“啊,我不能還是不能……你忍一會兒,一會兒、一會兒……”
他今生都不會忘記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大俊兒不僅沒有跑開,反而箍緊了他,笑着看他吻自己的胸部;他去解她的衣服,她竟親手揪開了。那豐腴的泛着杏紅的身體讓他淚水縱橫,呼吸急促。他差不多弄溼了她的全身。不知怎麼就到了最後的時刻,她還一直笑盈盈的……突然她眉頭一縮,捂着下體就跳起來,嘴裏發出“嗷嗷”大喊,就像野物中了子彈似的。他趕緊去堵她的嘴巴,可是哪裏堵得住,她捂着受了創傷的部位“嗷嗷”大叫,想奪門而去。他先一步堵住了屋門。大俊兒的叫聲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泣哭。他過來安慰她,想撫摸她的頭髮,可是她再也不讓他靠身了——就在這時,母親回來了。
接下去是讓他一生恐懼的斥責。母親那會兒馬上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手護住孩子罵道:“喪盡天良的人啊!你欺負了一個傻孩子啊!你得給送到局子裏去!怪不得人家說‘十個老師九個驢’啊,我做夢也想不到……我可憐的孩子啊……”他跪下了,在心裏叫了一聲“媽媽”。他覺得自己罪惡滔天。
事情是這樣結束的:母親讓他選擇——或娶了大俊兒,或進局子告發他。他只得應下前者……再後來他並沒有踐諾,而是先後送去了幾沓錢,幾乎拿出了所有的積蓄。茅屋的女主人總算沒有追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