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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樣的!”岸上的人一齊說。
父親全身抖動,像害冷一樣抖着牙,一邊顫抖一邊往岸上邁步,手裏只緊握那個抓鉤。海蜇被拖上來,父親也倒在了沙土上。
一些人圍上海蜇,一些人圍上父親。
紅鬍子走過來,伸出腳踢了踢父親,又對一邊的人喝道:
“誰捉弄一個生手?我日你奶奶——誰?”
那個交給父親抓鉤的人哎哎往後退縮,被紅鬍子一把抓住。他把那個人的頭髮扯住就是一掄,那個人撲哧一聲給摔仰了。
我蹲到父親身邊。他身上像被鞭子細細地抽過,又像被烙鐵烙過,全是一道連一道的紅印痕,它們在皮膚上凸起。我哭了。我想父親再也不會活轉過來,因爲他上岸後就緊閉眼睛。他的呼吸越來越弱。我的手不敢按在這些紅印上,只叫着:“爸爸,爸爸啊……”
我這樣喊着,直到所有人都離去了。後來爸爸睜開了眼睛,我抱住了他。父親鼻子裏吭了一聲,掙扎着坐起。他望着那個被人拉開了肚腸的海蜇,沒有做聲。
後來有人把海蜇弄成了幾塊,你一塊我一塊兒分開。有人取了最大的一塊兒,對父親喊:“最好的一塊歸你了。”
父親好費力才站起來,我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