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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出了村子還沒有五華里的樣子,後面哩哩啦啦又趕上幾十個村裏人。這四五百人往市裏的方向走,腳步匆匆。我走在小白和老健身邊,不再說什麼。其實我心裏仍舊懷疑此行的意義——雖然“萬民折”上附有多幅照片——垂死的惡性病患者、畸形兒、泛着濁泡的水渠、大片將死的莊稼、鉛色的塵霧……可是我總覺得這次也將徒勞。不過小白問得也有道理: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當然,我沒有任何辦法。
我只有在毒日頭下默默前行,像大家一樣,只有這一個辦法。
我們三個人走在人羣的末尾。這時衝在頭裏的肯定是老冬子和葦子。我知道快要到達時,我們也將站到前邊去。
<h5>2</h5>
一輛黑色轎車迎着人羣突兀地停下,許多人上前圍觀,所以人羣一時走不動了。我聽見葦子在大聲呼喊:“別管它別管它咱走咱的路!”只有少數人在吆喝中繼續往前,其他人還想仔細看看。因爲車子故意橫在了路上,拉了個擋道的架勢,很讓人窩火。我們三個分開人羣走到車子跟前。老健臉貼在車玻璃上往裏看,什麼也看不清。車門打開了,一箇中年人下來,老健立刻打個愣怔,認出是鄰村的頭兒花鮎。“你怎麼來了?你把車往人堆裏開?”老健沉着臉。花鮎不吭聲,往車裏看看,原來裏邊還有一個人,這時笨模笨樣地鑽出車子,竟是獨蛋老荒。
老健跺了一下腳:“是你呀,你真的坐上了那些人的小鱉蓋子車了?”
老荒手指一下花鮎:“他的車。”
“那你怎麼坐上了?”
“坐上來追你這一夥啊!”
老健火氣更大了:“你要隨上大夥,就使這兩條腿趕。你坐這麼個鱉物件,成心是自找倒黴!你才喫了幾天乾飯,就裝起地主老財的模樣?你摸摸襠裏的蛋還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