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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站了,有的還是站不穩。老健哈哈大笑。
我重重地拍着老健他們的肩膀,要向他們道別了。還有這些半途相逢的流浪漢,這些來路含混、去路也模糊的男人們!我們一起度過了一個怎樣的夜晚,一段多麼難忘的時光。我說:我要趕路了,我要儘快翻過前面的那座高山,等歸來的時候,我還要走原路,說不定會在河的下游重新遇到你們呢。那時候也許我還會搞到一瓶好酒送給你們——“總之,”我說,“我也是一個經常揹着背囊在這兩條大河之間、在這一片片的大山和丘陵之間走來走去的人,咱們總會相逢的……”
那個瘦瘦的老者把大手握在我的胳膊上,使勁攥着,又把我拉到他身邊:“兄弟,俺一看你就是條硬棒漢子,別看你臉相焦巴巴的,兩眼淨是些紅絲子,那是躁得哩!那是讓心火燒得!我是說,你是個有血性的人……”
四周蓬頭垢面的那一溜年輕人、中年人,都不住地端詳我,點頭,咬着下脣,發出“嗯嗯”的肯定的聲音。這使人不由得想到這個老者在他們心裏有着多麼高的威信和號召力。老者又說:
“不瞞你說,我這人是一個鐵匠。”
我聽了多少有點不解。
他解釋:“是這樣,俺爹也是一個鐵匠,我從小跟他身邊拉風箱打幫錘,再後來就承下了那一套家巴什。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這個哩?我是說俺爹看起來是個鐵匠,從根上講也是‘獨身大俠’那一路的人物!”
說着他向邊上的幾個人看了幾眼,指指那個大酒簍,伸出右手——那隻大手上下扇動着:
“俺爹是個乾地下事的人哪!”
一句話讓我陷入更大的迷茫。後來他稍加解釋我才明白:他父親是一個地下工作者。也就是說,是一個“暗地裏通隊伍的人”。我不由得升起一層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