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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着鐵活,暗裏做一些隊伍上的事情。他連着好幾支隊伍哩,好幾支隊伍的頭腦都在他這兒會合。他死的那年,幾支隊伍,都是革命隊伍,送來了挽幛。上面寫了一句話,叫做——‘袖裏乾坤大’。你別看俺不識幾個字,可是這幾句話我可懂得是什麼意思、怎麼寫……”
說着,他就趴在地上,很費力地寫下那幾個字——很大的五個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沙土上……
我端量地上的字許久……最後要跟他們告別了。那個老人伴我走着,一直往前走,突然回身對幾個人說:
“送送大兄弟怎麼樣?”
幾個人一聲吆喝:“好!”
接着,他們一齊伴着我往前走了起來。
太陽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漸漸,東邊的山崖都被染紅了。我們迎着太陽照亮的砧山山脈走去。我的身邊是老健和葦子他們,是瘦瘦的老人,身邊還有一羣破衣爛衫、滿面歡欣的人。這樣走着,那個老人來了興致,突然昂昂地唱了起來;他一唱,身邊的幾個人也扯起了嗓門。
這歌聲,這不成其爲歌聲的歌聲,在西風裏迴盪,在羣山裏發出了轟鳴。這嗚嗚啊啊的、昂昂的歌聲,聽上去自有一種節奏;一種剛烈悲壯的情懷從中擴散開來……那歌聲怎麼也聽不清歌詞,可我知道,那是流浪人的懷念之歌——我想這歌肯定是獻給李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