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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嚼過了鹹菜,又喝了一大口水,這才說:“我看見你和我那口子去酒吧了。他對你說了什麼?”
“隨便扯工作的事情,扯詞典。”
“該不是嚼我的舌頭吧?”
他笑了:“哪能呢,你們是兩口子……”
“哼,我可告訴你,沒有比我再瞭解他的了。他這個人業務上有一套,不過品德不行——簡單點說吧,就是愛算計人,心狠手辣。你怎麼提防他都不多餘——除了業務,他的話你一句都不能信……”
“我……我們……”
“你一句都不能信他!”
<h5>3</h5>
那個晚上的簡短對話使唐再加一直不忘,許久想起來還有些害怕。當時他看着她因爲洗浴而變得發紅的左眼角,覺得這人真像一個女巫。她的腕子上戴了一串廉價的紅珊瑚手鍊、木頭珠子、細銀絲鐲之類,又着手往耳垂上弄一個亮閃閃的大環子。如果不是爲了接待他,那就說明她正在仔細打扮,以開始自己的夜生活。是的,徐福溫泉可玩的地方不少,這兒爲客人提供的服務項目多得不可勝數,你有多少錢都花得出去。對男女客人都是一樣,老虎機不分性別;惟獨對性別敏感的是其他一些場所,如特勤部那些俏眉俊眼的小夥子姑娘們,他們會根據不同情況提供迥然不同的服務。桑子一邊打扮一邊與他說話,這使他明白不該久待,就早早退了出來。
後來的日子就是跑一些現場和景點,這和陪其他專家之類的沒什麼兩樣,唐再加很少親自出面,總是讓部裏或辦公室的年輕人去做。而夫婦兩人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只要一見他的面就親熱得不得了,他們總是嚷着:“忙什麼啊?晚上請您喝一杯吧?”他就和他們握手寒暄,連連說“我請你們”,其實到了時候大半不會真的應酬,除非是他們找來。他不止一次見到夫婦二人晚飯後手挽手在假山旁、在小山包底下的小徑上散步,親親熱熱的樣子。在他的經驗裏,這些所謂的徐福專家與一般人不同之處,就是婚後老大年紀了還能像小夥子姑娘一樣,一有工夫就親熱起來。好傢伙,有一次他接待了大學裏幾個六十來歲的學者,他們都是來研究徐福的,住在下邊的市裏賓館開一個爲期三天的論證會,其中的一箇中年女人與另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發生了罕見的戀情。老頭子哭了,在分別的酒宴上明白無誤地吻了女人,而女人也信誓旦旦地當衆說了許多。奇怪的是那一次周圍的人都爲他們鼓掌,這使他覺得十分費解。好像一切都因爲徐福,這個藝高人膽大的古代方士有特殊的傳染力,不管是什麼朝代的人,哪怕時隔一千多年了,只要一沾他的邊準要改變性情,有時簡直是面目全非。他甚至覺得自己自從擔任了這個研究會的祕書長,思想比過去要衝動得多,心猿意馬的時候可真不少。他爲此時時警告自己,但有時還是覺得沒什麼用。一切都是命啊,誰讓自己幹了這樣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