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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叫“城市”嗎?
當眼前出現一片燈火的時候,他問自己,這就是城市?
坐在一列悶罐子車上,走走停停的,咣噹了大半個夜,把月亮都“咣噹”碎了的時候,馮家昌終於看到了連成片的燈光!那燈光像海一樣廣闊( 其實,他並沒有見過海 ),亮着一汪兒一汪兒的金子一般的芒兒……然後就是一聲徹底的、氣喘吁吁的“——咣——當”,只聽帶兵的連長說:“到了。”
他就是在這一聲刺耳的“咣噹”聲中進入城市的。這聲音就像是一枚釘子,突兀地把他“釘”進了城市。
馮家昌當兵了。
他是從學校直接入伍的。按說,像他這樣的人,是不該當兵的。他犯過黃色錯誤不是?那年月,僅“政審”這一關就很難通過。況且,一個村的“公章”,就在國豆的褲腰上拴着……可他居然當了,還是特招的文化兵。對此,整個上樑都覺得意外。人們說,狗日的,他憑什麼?!
在新兵連裏,當他站在軍區大操場上踢“正步”的時候,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東西。準確地說,那不是“東西”,那是一種象徵。那“象徵”就穿在胡連長的身上,那叫“四個兜”。小個子胡連長穿着這“四個兜”的軍服,精神抖擻地站在他們的面前,撐出了一種讓人不得不服氣的“兜威”!
“四個兜”——這將是馮家昌的第一個人生目標。
這個目標並不是他自己定的,是支書劉國豆給他定的。當他離開上樑的時候,村支書劉國豆把他叫到了大隊部。國豆板着他那張麻臉,足足看了他一袋煙的工夫,而後說:“狗日的,便宜你了。好好幹吧。你記住,穿上‘四個兜’,閨女就是你的了。”下邊的話,國豆沒有說,似乎也不用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