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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睡。
瓜蛋說,嫂啊,睡吧。你睡吧。
她抬抬頭說,就睡。
橐橐橐,鐵蛋披衣從外邊跑回來,哆哆嗦嗦地立在那裏,久立,也不說話……
劉漢香抬抬頭,就說,快睡去吧,別凍着了。沒多少了。
孬蛋光肚肚兒的,披一棉襖,往劉漢香跟前一蹲,打一個尿顫兒說,嫂,嫂,四更了,都快四更了!
劉漢香就說,完了完了,就剩個角了。
僅一個冬天,劉漢香那蔥枝一般的手就凍得不成樣子了。那手先是腫,一節一節地腫,而後是爛,手背上一處一處地長出了凍瘡,再加上篾條的刺兒一次次地掛持、碰扎的,那手啊,再伸出來的時候,就腫成了兩隻氣肚兒蛤蟆了!有一次,在村街上,大白桃迎面碰上了扛着一捆新席的劉漢香。她一見女兒就掉淚了,淚嘩嘩地就下來了,說漢香啊,你咋成了這樣了?!劉漢香卻笑着說,我沒啥呀。娘,我挺好的。大白桃說你好個屁!你這是糟踐自己呢。劉漢香說,真的,我沒事,好着呢。大白桃說,看看你那手,腫成啥了?我的傻閨女呀,你沒看看,你那還叫手嗎?!劉漢香說,這也沒啥。三嬸說,用花椒水泡泡就好了。大白桃長長地嘆了一聲,流着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