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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所有對手在他拔出刀之前不是死就是逃。
扶桑伸手觸摸他的胸脯,等他拿準架式。她的手順着胸摸到那腰帶上五根俊美的飛鏢。
她說:用這個。大勇說:別動。大勇也同時頓悟:這些飛鏢只是他身上永遠的首飾。
他從來不知怎樣用它們。多年前他打死一個人,發現屍首身上有如此漂亮的一套兇器,便拿來歸了自己。他始終沒有機會來學用它們,因爲每次交鋒中還未來得及用它們,對方已死得差不多了。正因爲從來沒人見他露這絕招,人們才把這絕招傳得越來越神,說他如何眼到飛鏢到,鏢尖上的毒是從幾種蛇身上採來。他不知道中國人是否有心把這些謊言傳到洋人那裏,許多人聲稱親眼見他飛得如何神準神速,手到命除。事情漸漸變得很省力,只需他一撩衣襟手捺在鏢柄上,對方便崩潰或投降。這些飛鏢漸漸成了他勇猛好戰、殺人不眨眼的一個符號。世上一切被符號化了的東西都比它們本身更具征服力。
扶桑說:別忘了喝我煲的湯。
他看着她,腦子裏出現的是家鄉的河,岸上有一排等鄉郵員的老少女子。女子們喫着楊梅、荔枝或楊桃,有的衣襟上彆着針線。那田間有一個是他妻子。他手裏的刀垂下來,遺憾地對扶桑說:你要是我老婆我就把你殺了。扶桑從來沒見他這樣重地講話。
大勇又說:我殺你是疼你愛你,你知唔知?扶桑點頭。
大勇朝一個什麼地方輕輕搖頭:還沒一個女人讓我疼她疼得想殺她。沒一個女人配我去殺。
他起身,丟開扶桑,手將刀拋起接住。他回憶不起剛纔跑上樓時心裏破破碎碎的想什麼。他的確想殺那些撕爛扶桑的白鬼們,但他最想殺的還是扶桑。他一貫認爲男人只殺自己頂愛的女人。
他不相信自己真的這樣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