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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穗子換下舞鞋,穿過給雨下白了的院子。這回什麼也攔不住她了。
她手指生疼地敲在堅冰一般的玻璃上。她叫着他的名字,恍惚中感覺自己在佯裝,嗓音讓誰聽都是一派光明正大。窗子裏面有了響動。她鬆口氣,朝黑暗的樓梯口張望。這回是出乎意料的快,不久聽見冬駿趿着皮靴的腳步近來。樓梯口塞了幾輛自行車,被他撞倒又被他及時扶住。然後,她看見了他的身影。他一手拎着雨傘,一手拔鞋跟。拔了左邊的,又去拔右邊。和剛纔扶自行車的閃電般動作相比,他現在遲鈍無比,充滿無奈。
“叫什麼叫?”他牙齒磕碰着說。
她覺得噩夢結束了,冬駿還原了他的魯莽和多情。
離她兩步遠,他站下來說:“不要命啦?”
她愣了,他嘴裏的字眼還是沒有聲音,還是一股股毒猛的氣流。他從來沒有這樣和她說過話。她囁嚅着:“你昨天晚上怎麼沒來?”
他使勁擺擺手,意思說這哪裏是講話的地方?跟我走。
小穗子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會才意識到他那把傘只爲他自己打着。她趕上去一點,他聽她趕上來,馬上快起步子。她對這個給了她半年保護和溫存的年輕排長大惑不解,滿嘴是陌生語氣,渾身是陌生動作。
他感覺到她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
他眼前,一個渾身溼透的女孩。路燈反打出她的輪廓,平時毛茸茸的腦袋現在給水和光勾了一根晶亮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