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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穗子低着頭,汗水順着髮梢滴到眉毛上。
大家全一動不動,眼睛不放過小穗子身上任何一個細節:眉毛是淡淡描過的,兩腮和嘴脣也上了色。我們都想,她那樣喪心病狂地舞動,就是爲了挑逗和追求一個男人。我們的目光朝她敞開的領口走,似乎海藍拉鍊衫的領口被重新改過,袒得比誰都低。看上去白白淨淨一個女孩,說不定早不乾淨了。
現在是小穗子站在一邊,而所有人站在中央。她顧不上去看這個孤立陣勢,心裏只想着冬駿那幾聲笑。或許沒什麼惡意,但他在那個節骨眼絕對不該笑。她知道自己剛纔跳得有多麼出色,想出風頭大概沒冤枉她,但她絕對讓冬駿看到了她貫穿到全身的情愫。他一定看見了,否則不會笑的。看見了,她就如願以償。就那樣,她讓他看着她足蹬一雙紅緞舞鞋,病楚地、至死不渝地舞動。她找來自己的布鞋,順勢坐在一個低音提琴的箱子上。無論如何,冬駿的笑是難以原諒的,編導的醜化是那麼不公正,冬駿和衆人蔘加到這份不公正裏去了。她從華美的舞鞋中拔出血跡斑斑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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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舞鞋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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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兒坐呀你?!”
她回過頭,低音提琴的主人拿琴弓指着她。他一臉鬍子,一向愛和舞蹈隊小女兵逗嘴打鬧。她像往常那樣倚小賣小,嘴一撇說:“又不是坐你的,是坐公家的!”
他那把弓子翻臉不認人地敲敲琴箱:“起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