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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開始哀求:“它是條好母狗,你要了吧。它下過一百多隻好崽崽呢!”
等他倆跑出五六里路,叔叔抽出手槍對沈紅霞說:“有狼!”他並不回頭,只放慢馬。過一會兒又把槍塞回腰裏說:“不是狼。”
“你咋曉得?”
“狼有狼的步子。”他仍沒回頭,勒住了馬。這時沈紅霞也聽見沙沙的草響,使勁瞅,草叢裏果真有團灰褐色。她咬定是狼。
“不是。”叔叔煩躁地說。
他其實已搞清了,就是那條母狗。“快跑!把這隻晦氣的老貨甩掉。”叔叔說。
跑一段叔叔拔出槍:“日他八輩先人,硬是甩不脫你嗎?!……”
沈紅霞回頭一看,果然見它以原有的距離尾隨着,吐出冒汗的舌頭。一張巴結乞求的老臉。叔叔跳下馬說:“你要不追還能多活半天。”他走過去,朝狗瞪圓真假兩眼珠。這狗無賴似的追他,讓他又冒火又噁心。狗害臊地垂下頭,爲自己又老又醜毫無價值感到很難爲情。
狗不知道人手中的短短的鐵傢伙意味什麼。但當叔叔“譁”地上了子彈,從這熟悉的聲音,狗明白了它的意味。原來它無論追隨誰都得不到救赦;沒人肯收留它,走到哪裏它的下場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