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她忽然明白他指什麼。天打五雷轟——他不像你像準?!她哭着賭咒。
我哪裏知道他像誰?他冷笑,你要不知道準會知道?
你不知道你幹啥偏袒他,讓他喫偏食?
從此孩兒媽明白她對哪個小孩個別的疼愛就是給哪個孩子招災禍。她必須對所有孩子都保待一副溫乎乎的表情,喫飯時不督促任何孩子多喫,隨他們偏食刁嘴。對誰的功課都不問津。好的不能賞,被她賞了很可能要遭父親的罰;壞的亦罰不得,父親會賞他,然後他或許會仗勢壞下去。兩個孩子打架,她從不拉,一拉必明白其中準得道誰失道,萬一露出褒貶,她和孩子們又不得安生一陣。
連編織毛衣也不能過一旱露出意向。孩子問:媽你給誰織啊?她若答給誰,誰就得讓父親橫看豎看,誰也經不住那樣看,看久了總看出蹊蹺,疑惑,甚至惡感。她總說:瞎織織,看誰穿了合適吧。她隨後會叫所有人來試毛衣,最後總有人合適它。實際她就是比着他尺碼織的,但尺碼永遠只能在她心裏。
孩兒媽沒意識到立在近處的霜降。也許她在迴避意識。霜降想,她現在心裏有誰的尺碼呢?川南的?川南終於向人宣佈,她要和最後這個男朋友結婚了。她領男朋友回來,頭一個問淮海“你看他像誰?”
淮海說:“我看他挺像個男的!”
川南半天才反應過來,當着牌桌上所有人說:“上牀比比,看他比不比你像男的!”接着她說:“你得跟老婆搬出去,我得在你房裏結婚一一你外面有房,打着程司令名義詐到的四十平米房!……”
淮海叼着煙摸着牌:“那是我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