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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少抽一點。”
九華點點頭。
“說我說的:美國每年有四十萬人員是抽菸抽死的。”晚江說着把暖壺蓋子蓋回去,表示她喝飽了。
“他不聽我的。”九華笑一下。
“讓你告訴他,是我說的。”晚江說。她不知道自己神色是嬌嗔的,是年輕母親和成了年的兒子使性子的神色。
“行。”九華說着,又一笑。
“讓他少給我打電話。打電話管什麼用啊?我又不在那兒分分鐘享福。”
“媽,不早了。”
“沒事看看書,聽見沒有?不然以後就跟你爸似的。”她推開車門,蜷了身鑽出去。
然後她站在那兒,看九華的卡車開下坡去。她一直站到卡車開沒了,才覺出海風很冷。回程她跑得疲疲沓沓,動力全沒了。六年前那個“歡迎”晚餐之後,九華開始了隱居。他每天早晨很早出門,搭公車到學校去。晚飯他單喫。晚江其實給他午餐盒裏裝的飯菜足夠他喫兩頓。晚飯時間一過,他會準時出現在廚房裏,沖洗所有碗碟,把它們放進洗碗機。如果瀚夫瑞或路易在此地碰見他,他便拼命佝着身,埋頭擺弄洗碗機裏的餐具。偶然地,瀚夫瑞會問他爲什麼不同大家一塊兒喫晚飯。晚江便打馬虎眼,說他功課壓力大,在學校隨便喫過了。晚江一邊替九華開脫,一邊盼着九華能早日在這個家庭裏取得像蘇那樣的特殊待遇:沒任何人惦記、懷念、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