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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江糊里糊塗跟那親戚上了電梯。劉先生坐在露臺上獨自飲酒,小几上卻放了另一個酒杯。親戚說他想看電視,便留在房裏,拉上了窗簾。
劉先生在淡藍的月光裏問了聲:“可以嗎?”
晚江傻乎乎地微笑一下。她不知他在徵求她什麼意見。同時她的手給捏住。她想,她的手曾經各位老首長捏得劉先生有什麼捏不得。接下來,她的手便給輕輕撫摸起來。她又想,部裏首長們也這樣摸過,他們摸得,劉先生摸摸也無妨吧。劉先生摸得也比首長們尊重多了,沒有摸着摸着就沿胳膊攀上來,成了順藤摸瓜。劉先生花白的頭顱緩緩垂下,嘴脣落在了晚江手背上。
一股清涼觸在晚江知覺上。晚江從未體驗過這樣的異性觸碰。似乎不是吻,就是憐香惜玉這詞本身。晚江突然呆了:她有限的見識中,金髮的年輕王子才如此地一垂頸子,一俯臉,賜一個這樣的吻給同樣尊貴的女人。
晚江回家的一路,都在想那淡藍月光裏,在她手背上賜了一個淡藍色吻的老王子。
她把它講給洪敏聽。她講給他聽,是因爲這樣親密的話,除了洪敏,她沒人可講。她還想讓洪敏也開開眼界。
洪敏入神地聽着,沒說什麼。她要他模仿,他亦模仿得不錯。她這樣那樣地點撥一番,說他“還湊合”。幾天裏洪敏一直沒有話。有時晚江在罵九華,或哄着喂仁仁喫飯,偶爾瞥見洪敏的目光,會突然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是他目光怎麼那樣直。她不懂那目光中的木訥便是洪敏在忍痛,得死忍,他才鐵得下心來。他在三天後鐵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