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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仁好嗎?”洪敏的氣息在晚江耳朵邊形成字句。
他感覺到她點點頭。她點頭點得有些負氣,認爲他這句話問的不是時候。她的負氣他也感覺到了。因爲他在躲她。他不能不躲,這是什麼地方。
“真想看看這小丫頭……”
晚江又點點頭。想想不對,再搖一搖頭。
女人賊頭賊腦地四下望着。洪敏趕緊走出去。她馬上打量一下他和陰影裏的晚江,說:“不得了,戴眼鏡的老頭找她找瘋了。”女人手指着晚江。“他先跑到女洗手間,在門口等了十多分鐘。”
晚江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她麻痹地站着,任五十歲的女人給她理頭髮,塗口紅。女人邊忙碌邊用眼角擠出勾結意味的笑。她又掏出一個粉盒,嘴裏羅裏羅嗦說晚江面孔上的妝早到洪敏臉上去了。
晚江就那樣站着,任人擺佈。洪敏和她隔着這五十多歲的女丑角,相互看着,眼巴巴的。直到兩天過後,晚江才聽懂洪敏那天晚上最後一句話。他說他要去看仁仁。如果沒法子,他就去她學校看她;放心,他能打聽出她的學校,整個舊金山,有多少私立女校呢?
仁仁下午上完芭蕾課,去淋浴室淋浴。晚江替她吹乾頭髮時,突然捺熄了手裏的吹風機。她的手梳着女孩微削了髮梢的頭髮。仁仁跟所有女同學一樣染了頭髮,但色彩很含蓄,上面略淺的幾縷只強調頭髮的動感。晚江想,氣氛是對的,合適於母親跟女兒咬咬耳朵。她說:“仁仁,有個人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