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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仁垂下眼皮,下巴卻還翹着。她不是記不得,而是不想配合。她也不知道這一刻的對立是怎麼回事。她覺得母親在烤爐前懸着身體,喫力地聽着餐桌上的反應。
“whatisaan……”染黑髮的老校友進一步爲仁仁提詞。他的英文講出許多小調兒來。
仁仁把嘴裏的食物吞嚥下去,迅速做了個白眼,又去瞪那老校友。這是她最得罪人的神氣,但老校友們都是給年輕人得罪。
“不記得了?”瀚夫瑞說,“《哈姆雷特》嘛!”
路易專心地切下一片肉。他不忍去看瀚夫瑞的精彩節目冷了場。
“……哈姆雷特?”仁仁終於開口了。她看見四個老年男性的臉包圍着她。母親一動不動,連烤肉架上的肉也靜默下去,不敢“吱吱”作響了。“ifhischiefgoodandarketofhistibebuttosleepandfeed?abeast,noore.”仁仁背誦起來。
三個老校友聽着聽着,頭禁不住晃起來。他們心想,莎士比亞在這小丫頭嘴裏,是真好聽啊;她的英文多隨便、自然,不像瀚夫瑞,棱角是有的,卻是仔細捏出來的。三個人一齊給她鼓掌。仁仁給路易一個鬼臉。
瀚夫瑞想把得意藏起來,卻沒藏住,嘴一鬆,笑出聲來。笑完他說:“小的時候念得比現在要好。再來一遍,仁仁。‘abeast,no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