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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夫瑞是和戒酒組織聯合起來收拾蘇的。節日後的一天,早上八點戒酒組織的車來了。蘇知道頑抗是死路一條,便女烈士一樣挺着胸走去。在門廳裏,她從容地穿上鞋,把長年蓬亂的頭髮梳直,又往嘴上抹了些九角九的口紅。她的酒糟鼻不十分刺眼,目光也清亮。她大義一笑,說一切交給晚江了。洇出嘴脣外的口紅使蘇的笑血跡斑駁,非常的慘。晚江突然不忍睹地避開目光,兩手冰涼的給蘇握着。她說她把她的動物園託付給晚江了。晚江要她放心。蘇告訴晚江,她的四隻兔子是終日躲藏的,只管往食槽裏添蘿蔔纓子。她還說兩個貓一般不會打鸚鵡的主意,但絕不能對貓喪失警惕。
瀚夫瑞站在門邊,等蘇羅嗦完,說蘇,上車啦。蘇在上車前還在交待:一隻貓食慾不振,體重減輕,拜託晚江多給它些關照。她說若是貓需要進醫院,去向路易借錢。你這時認爲蘇就是一位女烈士,而劊子手是瀚夫瑞。不止瀚夫瑞一人,連晚江都插手了殺害。這家裏的每一個人都盼望穿紅色絨衣的蘇快給結果掉,包括仁仁和路易。
晚江看着蘇給塞進戒酒組織的車。她的紅絨衣是仁仁十二歲扔掉的,黑色皮包是晚江用膩的。處理蘇就像處理一塊瘡。九華自己知道自己是這家的瘡,自己把自己處理了。蘇卻渾噩地存在,不時作癢作痛,令人們不適。
你什麼時候處理我呢?晚江看着瀚夫瑞太陽穴上的老年斑,明白他要一個個地收拾大家,蘇只是個開頭。他肯定已查看過貂皮大衣和債券。
長跑中晚江不再理會瀚夫瑞的“等一等”。她說這樣跑她窩囊死了,對不起了,今天她得痛快一次。她撒開兩條優美纖長的腿跑去。
她知道瀚夫瑞不久就會放棄。果然,他放棄了。沒什麼可怕的。
還怕什麼?昨天她給瀚夫瑞寫了封信,將洪敏、投資、買方一一向他攤牌。你看,我就是這麼一隻雌蜘蛛,暗中經營一張大網,毫無惡意地獵獲了你。收拾我吧,瀚夫瑞。信的結尾她說,很抱歉,瀚夫瑞,一切都不可挽回了,我還是帶仁仁走吧。
她讓仁仁把信掛號寄出。仁仁說,讓信在郵局打一轉再到瀚夫瑞手裏?你們在搞什麼鬼?她指的“你們”是她的親父母。晚江說,過兩天你就明白了。
跑到目的地,晚江面朝金門大橋坐下來,看着一輛輛車駛過橋去,她希望能看見九華那輛新卡車。不經意地轉臉,她喫了一驚,瀚夫瑞竟遠遠地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