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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濃渾的氣味使盤環的肉體逐漸演變,化爲逼真的美人蛇。徐羣山看到這裏,總被激情和驚訝嗆得微微咳嗽;那樣以一隻輕握的拳頭抵住嘴脣,很斯文地咳着以掩飾那內臟的震動。
她說,哪天你走了,就再也不來了吧?
他說明天就是最後一天。
調查完了?她問。
他說,完了。他眼珠清澈而無底,如同最深的井。她收住了姿態,渾身坍塌地站立着。
明天是最後一天,她重複,我比你大好多歲,她沒頭沒腦地說。
他的皮靴“咯噔”一聲着地,走到她面前,抬起手。她不知他抬手幹什麼,直覺讓她把自己整個肉體送上去。他卻拉住她的手,說明天見。他飄擺着呢子大衣闊步走了,像某個劇中某個少年統帥。
她整整一夜都在溫習他的手留給她的絲綢感覺,那柔軟涼滑的絲綢感覺。她從來沒觸碰過這樣小巧纖細的男性的手。那手背,那手掌,那流動的手指。她確信他會彈鋼琴,會吹奏長笛,有那樣的手!明天是最後一天。末日來了。
她一夜未睡想着她的末日。從沒見過比徐羣山更男子氣的男子,也從未見過比他更溫婉的男子。她卻知道末日就是末日,自己一點指望也沒有。她想起他每一瞥目光,每一蹙眉頭,每一個偶爾的笑。她怎麼會夠得上這樣一個人?過去沒了,未來也沒了,只有一堆歲數一堆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