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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中沒一個人再動,就這樣團團圍住它。它喘得很快,尾巴細碎地發抖。它眼睛從這人臉上到那人臉上,想記住我們中最猙獰的一個臉譜。誰說了:“這個狗太小!”
這大概是把它一直留到最後來宰的原因。
它越喘越快,喘跟抖變成了一個節奏。它不曉得我們這些劊子手偶爾也會溫情。
“留下它吧。”誰說。
“它怪招人疼的。”誰又說。
誰開始用“可愛”這詞。誰去觸碰它抖個不停的小尾巴。它把尾巴輕輕夾進後腿,傷心而不信任地朝那隻手眨一下眼。
誰終於去解它脖頸上的繩子了。它靦腆地伸舌頭在那隻放生的手上舔一下,明白這樣做是被允許的,它才熱情殷切地舔起來,舔得那手不捨得也不忍心抽回來了。
第二天我們結束了演出,從山頂雷達站開拔,誰的皮帽子裏臥着顆韌。打鼓的小周說:“就叫它顆韌。”都同意。那是藏民叫“爺兒們”的意思。顆韌一來是男狗,二來是藏族。顆韌也認爲這名字不錯,頭回叫它,它就立刻支起四肢,胸脯挺得凸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