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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寫給我的信裏,可看不出嬌縱。不過他的文筆真好。就是總要拼錯‘失望’”。
“少一個‘a’,對吧?他總拼錯。也許有什麼特殊用意。”
她披上披肩,打開車門。女郎揚手一笑。那笑容的熟悉,令她暈眩。
喬紅梅開車穿過鬧市區。大街兩旁是蠟燭的長堤。人們哼着“給和平一次機會吧”。
一個矮小的亞洲男人舉着木牌,嘴裏振振有詞,在蠟燭燭光裏忽隱忽現。他是個專業抗議者,不論誰抗議什麼,他都舉一樣的木牌,念一樣的詞,正義莊嚴地出現在隊伍裏。很像喬紅梅家鄉的專業哭喪婦,區別在於這位是志願的。敵、友陣營變了,利、害關係變了,國際政治格局變了,他是永恆的,不變的。
喬紅梅好不容易穿過市場街,來到南市區。快九點了,他一定還在“endup”等她。她心裏生出那麼多柔情,要給這個飽受創傷的人。她是這個反戰之夜溫柔的和平者。不管明天誰和誰成了敵人,誰和誰又和解,她是不變的、永恆的,她總是要愛下去。
她把車停好,向“endup”走去。這裏在天黑之後是被遺棄的,關了門的工廠和店家門階上,躺着黑黝黝的醉漢。她走上大街,遙看“endup”,像海市蜃樓。就連大街上,也是野性四伏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