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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算說對了——我們女人全一個德行…………在出賣自己肉體的同時,讓自己找到平衡,就閉着眼說:我愛你。……我們愛能夠爲我們犧牲的人。
我和里昂的爭執已開始重疊。“噝啦啦”的煎蛋聲也與我們的話語重疊起來。
里昂的下巴指一下安德烈的脊樑,說:他會爲你犧牲什麼?如果他爲你犧牲,你早就可以請fbi去見鬼了。正因爲他不想犧牲他的所謂前途,你才必須忍受fbi的騷擾。請問他到底爲你犧牲了什麼?!……
即便這樣,我也不需要誰爲我犧牲一個腎。我說。我明白我惡毒起來風度也不錯,不亞於里昂。我柔聲細語地揭了他的底。他的不堪入目不堪回首的痛處。我的惡毒含蓄小巧,如同閨秀氣十足的漂亮匕首。
他果真被我一刀刺中。眼睛的黑色褪敗了。他的視野一片慘白。他想:這是個多歹毒的女人,我如果手裏有槍,立刻把這張白淨的面孔打個稀爛。它哪裏配男性們的吻?她歹意十足的微笑只配男人們的唾棄。
我看見里昂在內心對我的唾棄,對一切女人的唾棄。
你們在談什麼?安德烈捧着兩隻完美的煎蛋回來。七成熟的半透明蛋白罩住兩枚一觸即碎的嫩蛋黃:看起來你們談得很投入。
我想,索性魚死網破吧。安德烈可以立刻止住國務院安全部以及fbi對他的要挾。老少便衣們也可以不必在疲乏不堪中拿我這麼個庸碌之輩當大人物——安德烈和我的關係一終止,他們便可以歇口氣,去哪兒度個假,愛老婆疼孩子。我呢,也可以好好做我的窮留學生,清清靜靜拿到我的學位,然後我要麼去做與里昂相同的藝術癟三,要麼去做和他不同的藝術癟三。無論我做什麼,總落得一份清靜,誰來煩我,我就對他說:去你媽的。
這樣想着,我便覺得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