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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荃始終不理睬她,她也不睬他,但是她常常要嫋娜地在他桌子面前走過。有一次她給另一個同事寫了個字條子,團成一團丟過去,又不小心打在劉荃肩上。
他完全不理會。有一次爲了公事需要和她談話,也是極簡短的幾句。一方面她也是冷若冰霜,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有一次戈珊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她拿起來聽。「……哦,你等一等。」然後又問了聲:「你哪兒?……」她把聽筒向桌上一擱,同劉荃那邊沒好氣地叫喊了一聲:「你的電話!──文匯報的記者。」
劉荃走過來拿起聽筒,戈珊向他瞟了一眼,輕聲說:「喝!有記者來訪問了,現在是真抖了,怪不得不理人了!」
「喂?」劉荃向聽筒裏說:「噯,是的,我是劉荃。……咦,是你?──」在全世界所有的人裏面,他最想不到會是她。
「我今天上午剛到。已經打過一次電話來了,沒打通,」黃絹的聲音興奮地笑着說:「真想不到──在濟南忽然接到命令,把我調到上海去在『團報』工作,也來不及寫信告訴你──信到人也到了。」
劉荃簡直說不出話來。
「你幾點鐘下班?」黃絹問:「你現在忙嗎?在電話上講沒有妨礙嗎?」
「沒關係,沒關係,」他說。
他倚在寫字檯角上站着,背對着戈珊。戈珊坐在那裏翻着一疊文件,有意無意地把電話線挽在手上繞着玩。繞來繞去,電話線越縮越短,劉荃不得不撥過頭來對着她。她有意無意地向他笑了一笑,一隻眉毛微微向上一挑。那嬌媚的笑容裏沒有絲毫的歉意,但是彷彿有一種無可奈何的神氣,又像是眼看着許多回憶化爲煙塵,使她感到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