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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呀!我剛纔還在那兒惦記着你。我在跟老頭子說:-今天幾兒啦?怎麼還不回來呀?-"
紙窗後面油燈移來移去,人影也跟着燈影一週晃動。老頭子咳嗆起來,孩子們從睡夢中驚醒了,哇哇哭了起來。
"大娘,你睡了就不要起來了!"月香說。"我明天早上來給你請安。金有嫂好麼?"
他家的媳婦連忙答應着,"我好呵,金根嫂。"
"沒睡,沒睡,正在這兒唸叨你呢!"譚大娘高聲喊着。一面說着,已經息息率率穿好衣服,拔掉門閂,走了出來。老頭子也出來了,手裏挽着個"火囟",一隻竹籃裏面裝着兩三根熾炭,用灰掩着,成爲一個經濟的手爐腳爐。
"進來坐!進來坐!"月香說。
大家都到金根這邊來,金有嫂帶着孩子們也過來了。擠滿一屋子人,坐不下,但是譚大娘硬拉着月香和她並排坐在牀沿上。"嗨呀!金根嫂。"她帶着笑嘆息着:"我一直在這兒說,怎麼這樣狠心呀——一去就是三年,一次都沒回來過,孩子倒這樣大了!"她伸手去拉阿招,阿招躲在那青地白花土布帳子後面,把臉別過去,死命扳着牀柱子不放。
"叫媽"譚大娘教她。
"媽!"金有嫂捏着喉嚨叫着:"叫媽呀!阿招。"
老婦人在阿招屁投上拍了一下。"你瞧瞧,你瞧瞧,長得多高了!"用譴責的口吻,就彷彿孩子頑皮,闖了什麼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