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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子左右望望,沒看到熊芸。她自我解嘲:“老了,膽子太小。我從小怕狗,太嚇人了。”
謝湘安看看喜子臉上的汗,從口袋掏出一條方格手絹,疊得整整齊齊的,遞給喜子說:“擦擦汗吧。”頓一頓,又說,“剛換的,乾淨。”
喜子愣愣地望着謝湘安,並不伸手去接他的手絹。謝湘安卻把手絹展開一半,伸手輕輕在她臉上按了按。喜子像着了魔,閉起眼睛,半仰着臉,乖乖地讓他擦汗。
喜子聞到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暖暖的,帶着一點兒辛辣,不知是手絹上的,還是謝湘安手上的。喜子想起她小時候,有次摔了跤,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爸爸過來把她抱在懷裏,她聞到的就是這種味道。
她突然反應過來,內心惶然而又羞愧。她在一秒鐘之內,從那個恍若賴在父親懷裏的三四歲的小女孩,變成了老成沉穩的朱館長。
她從謝湘安手裏拿過手絹,動作不經意似的,心裏卻剛剛掠過風暴。她站穩身子,後退一步,定一定神,本想說謝謝,又沒有說出來。
謝湘安似乎也察覺到了某種說不清楚的尷尬,又對喜子笑笑,說:“朱館長,你想獨自走走,我就不打攪了。”
謝湘安走了,喜子才發現他的手絹還在她的手裏。她不知道謝湘安剛纔是一直跟在她後面,還是在她摔倒的時候偶然碰上的。她也沒去想爲什麼是他一個人在山上,熊芸那孩子真的聽了他的話先回去了嗎?
喜子回家做的頭件事就是洗手絹。她倒了一點薰衣草香味的洗衣液,把手絹放在水龍頭下輕輕搓揉。手絹是麻料的,已經半舊,很柔軟。喜子想現在還有幾個人用手絹呢?只有那些老派的先生,另外就是那些環保主義者。
亦赤他們這一代,恐怕連手絹都沒有見過吧?一盒一盒的紙巾,打開一張一張地抽,一張一張地扔。他們也許從來沒有想過,紙巾盒裏的紙巾是從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