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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媽在四樓之下仰脖暴喊一聲。
這纔算完，母子都盡完義務今兒一天誰跟誰也沒關係了。
方槍槍方超正正經經下樓，樓道里鄰居家大人小孩川流不息上上下下開門關門，有人打飯回來，飯盒堆滿食物，噴紅着臉，嘴裏吐着哈氣，一路發佈消息：有炸糕，快去。
哥兒倆同時發力三步並作兩步，跳着樓梯往下跑一出樓門被天空中的大涼手摸了一把臉蛋。很多人在馬路上來來往往，站着說話，路上雪掃到兩旁像是挖了一條很寬的戰壕，路面結着一層冰，小孩都滑着走，像是站在自動輸送帶上。
方超蹲在冰上，方槍槍拉着他跑像馬拉雪橇。高晉拉着高洋超了過去，高洋扭過臉來得意地唱着歌：冰河上跑着三套車……
像一口吃猛了冰棍新鮮的冷空氣吸進腔子鎮得胸管一陣陣生疼。大院裏到處一派寒素白雪是一種華麗的裝飾人跑在其中也覺得冰清玉潔以爲自己很美好。
方槍槍眼巴巴看着笸籮裏剩下的炸糕又挨個數了一遍排在方超前面的人頭，感到希望渺茫。29號食堂的糖炸糕用香港國語講：很好味。那和北京清真飯館賣的油炸糕區別在於不是豆沙餡而是紅糖餡，還要捨得油炸得焦脆一點，掛着一大塊一大塊撲簌簌掉渣的酥痂，皮一般是破的，滾燙的紅糖漿流出一點，喫的時候粘在手心手背可以反覆來舔。每當食堂炸這糕的日子全院小孩就要轟動一次，不離不棄排着長隊等候心情如赴美國使館簽證。
小丫挺的雙手端起一碗玉米麪粥回身戰戰兢兢往餐桌那頭走，與同樣端着一碗粥的陳北燕走了個對臉，相視一笑，互相繞了過去。高洋腳蹬着凳子一邊喫炸糕一邊對剛在旁邊放下粥碗的方槍槍乜着眼說：你衝女的笑了。
沒！方槍槍斬釘截鐵地說，孫子笑了。接着央求：嘗一口，就一口。
沒了。高洋一口把炸糕塞進嘴裏聳着鼻子和全部咬輪匝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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