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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受了。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很能受委屈的,在長期婚姻中鍛煉出來的對無理指責的耐受力並未因婚姻的中斷而退化,這大概就像游泳和騎自行車一樣,學會了就忘不掉。
兩個女人發泄了一通怨氣和怒火,猶如一部電影總有個完一樣,完了。打扮、修飾了一通馬銳,把他帶走了。
他知道她們會對孩子幹什麼,無非是花錢,超需要地花錢。她們會用女人式的慷慨來滿足馬銳每一個哪怕是最過分的要求,用她們那過剩的愛心一路上對馬銳甜言蜜語絮叨個沒完,最肉麻的話最肉麻的動作都說得出來做得出來。她們會想方設法使馬銳覺得她們比他爸爸更愛他更關心他。一天當然比長年累月更富於表現力更方便濃縮情感更易於堅持始終——不露餡。
街上正進行“學雷鋒服務日”的活動,宣傳車的大喇叭和少先隊鼓號隊造成的喧囂隱隱地傳進衚衕裏,使馬林生的耳朵有一個街上很熱鬧的印象。
他靠喫方便麪和看書睡覺打發了一天,他不在乎女人們對兒子的籠絡。他知道她們會控制不住地熱情過分,而男孩子往往對這種來自年長女性的過分熱情只會厭煩。
以往前妻接孩子去玩都會在晚飯後送他回來,或讓他自己回來。但今天,天都快黑了,人還沒有回來。馬林生預感到這兩個女人要出幺蛾子。
電視裏開始播《動物世界》時,他的前岳母一個人回來了,一副坦蕩的樣子。
“孩子呢?”他問。
“噢,和他媽在一起,一會兒回來。”老太太說着坐下,目不轉睛地看電視,似乎她一個人提前回來就是爲了趕着看那些斑馬豹子鳥啊鼠啊的怎麼進食喝水怎麼走路交配的。她幹嗎不回自己家看?
“林生啊,日子過得怎麼樣啊近來?”老太太有一搭沒一搭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