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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姥姥再捨不得也沒道理留小蟬了。真姥姥說給她一筆錢,她說死也要死了,又沒了小嬋,要錢做什麼?她只把平常攢的這一點點那一點點,原想給小蟬細水長流喫的食物都拿了出來,都燒了。小蟬仍是害癆症一樣地喫,她卻不再罵,欣賞地看,看看便流下淚。
“姥姥,你哭啦?”
姥姥輕打她一下:“瞎講。”又改成笑,說:“那個戴鐲子掛鏈子的纔是你姥姥!趕明兒你有的是喫了!什麼福沒有,喫福總有了!”
小嬋也哭起來。把頭抵住桌沿兒,淚滴溼了一隻鞋。
闊姥姥起程,小嬋卻沒跟着走。兩個姥姥一塊,拖死狗一樣,也沒把她拖進計程車。她忽然覺得那個窮姥姥那麼讓她舍不下。我們都搬進了新公寓樓。小蟬和她的饞癆、壞名譽,以及漸漸動彈不得的窮姥姥留在了原地,仍“嘁呀嘁呀”地講話,仍如常消耗着食物和歲月。
除夕,甲魚
更新時間2009-4-22 15:06:37 字數:2831
清冷一個早上,老蕭被妻子差出門辦年貨。自行車各個關節都在響,一村子人全聽到,之後着想:還是老蕭闊,出趟門“嘁哩咔嚓”一路響得氣魄。路上的坑窪是雨季被牲口蹄子踏出來的,老蕭的車輪只好在這路上走彈子跳棋。久了,車便與路拌嘴一樣,上路就響得吵人。
老蕭是個作家,全村人都知道。但沒人知道作家是做什麼的。問過,做“反革命”被貶到這麻雀都不搭巢的地方來之前,你老蕭掙誰的錢?他答:作家協會管飯。簡稱就是“作協”。人咬着問:做什麼鞋?老蕭笑,心裏卻委屈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