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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什麼呢?會是幾十年的苦役?會是個永遠見不着饃饃的後半輩子?饃饃曾尋着訪着去看他嗎?不會的。饃饃會嫁別人,用她毛茸茸的前額去蹭別人的脖梗;對別人指着櫃檯裏一條麻線粗的金項鍊,懂裝不懂地偏着眼問:“那是個啥?”
“是啥咱也買不起。”當時的少尉說。
“你買起我也不要!”
“真不要?”
“嗯!”
“那咱走啊,還盯着它看什麼?”
饃饃呼一下甩過臉:“誰和你‘咱’啊?!你走你的唄,我買不起還看不起嗎?”
當時的少尉突然發覺饃饃的臉很生,比他認得的那個扁,寬大,有個黃鼻尖,那是因爲它沁出的汗沖掉了上面的粉。饃饃什麼時候學會了塗粉,是她來北京之後?是她跟營長那個在剃頭店工作的老婆友惠學的?友惠脖子上手指上都沾金,儘管她也只算上半個城裏人。但少尉和營長哪兒比得起。營長沒有個圍着一鍋黑色的煮紅薯葉的家庭;沒有個從生完最後一個孩子就沒止禁流血的母親;沒有個想娶媳婦想傻了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