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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月月:等我死了以後吧,這版權就歸你了。
海巖:還是不要把話說得那麼殘酷吧。何況這故事你也並沒有講完,你後來是不是就跟着李向華從三水鎮回到北京了呢?
呂月月:是的。最初我以爲我不會再甦醒了,可我又醒了過來,我能繼續活着是老天對我的報應,老天執意要用這一幕慘烈的死別,作爲我生的記憶,來烙燙我,折磨我。它要我時時刻刻想着潘小偉在與我斷絕之際,竟無話可說。它在我腦子裏烙下這個烙印,讓我一生一世永遠不能快活!
我甦醒了,但我站不起來,我是被人擡出三水鎮的。我迷迷糊糊聽到他們議論,說女人到底不行,一見着血就嚇暈了。李向華出於對北京公安形象面子的維護,言不由衷地替我解釋,說我這些天與匪爲伍,孤身周旋,精神肯定高度緊張,以致由疲勞而崩潰。他的解釋使衆人收住譏笑轉而肅然起敬,繼而爭先恐後地擁上來抬我,給我灌水喂藥,送我去廣州,送進了廣州的大醫院打針輸血吊瓶子。薛宇和一直留在廣州的劉保華輪流守護了我兩天兩夜。劉保華不厭其煩問長問短,薛宇卻和我一樣沉默,他一句話也沒有和我說。
在醫院裏我不敢再想潘小偉,可我一閉上眼就夢魘似的看到他頭上迸出的濃濃的鮮血,劈頭蓋臉向我噴來。我反覆想着他在北京國際飯店旋轉餐廳說過的話,他說他如果愛一個人,就絕不會傷害她,寧可自己去死,也要在上帝面前保佑她。可我同時也記着他和我在涼茶店裏的約定:“如果我殺了你,那就是捨不得離開你呀,我捨不得你,所以要帶你走,永遠和我在一起。難道你不怕我在陰間太孤獨嗎?”可他最終沒有殺我,他是一個人走的,走得非常非常地孤獨。
他不帶我走究竟是愛我呢,還是不愛了?
海巖:男女之愛只是人的生活的一部分,你雖然失去了他,可你還有母親,還有薛宇和伍隊長,他們都給過你很溫暖的愛心。所以說,潘小偉是孤獨的,你卻不。
呂月月:但是經過了這件事,薛宇還會期待我嗎?伍隊長還會培養我嗎?我的組織還會張開雙臂擁抱我嗎?一想到此我就心慌意亂。也許除了我的媽媽,我苟全性命在這世界上,已不再擁有什麼。
我媽自我失蹤後生了一場大病,腹瀉三天,淋巴腫大,然後高燒不退,在醫院裏住了一週,把全部積蓄用得所剩無幾。你知道現在住醫院是很貴的,而且醫生不管你是否承受得起,什麼好藥貴藥都使勁給你開。我回到北京時我媽已經不堪住院費的負擔搬回了地安門的那間小屋,人看上去病骨支離,已經脫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