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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要去北京?
優優也說不清她究竟是爲了什麼要去北京!
登上這列清晨啓程的列車時優優非常激動,那激動甚至還帶了一點誓不回頭的傷感和悲壯,後來優優向我回憶那時的心情,她說她離開家是覺得這個家再也沒有她的位置。這個家,從內容到形式,都已支離破碎。
或許,是由於她再次想到了周月,並且不可抑制地想見到周月。因此她的遠行似乎就有了某種私奔的意味,或許她心中的那點悲壯,即是由此而生。
列車載着她離開了家,離開了大姐,離開了她自生下來就從未離開過的城市。她兩手空空,揹包裏只有幾件早晚加添的衣服。買車票的錢是前一天大姐讓她交給阿菊父親的房租,她還沒來得及交呢。車票並不貴,火車帶着她穿越白天和黑夜,穿越高山和大河,去投奔一個美麗的希望,這場遠征僅僅用去了火鍋店一個月房租的十分之一。
後來優優並不諱言,當她站在仙泉火車站的售票廳裏,仰望着牆上那面巨大的列車時刻表,她的目光最終投向了北京。選擇北京作爲終點的那個時刻,她心裏想到的就是周月。
讓我惟一可以理解這個選擇的,是優優的年齡。她當時只有十八歲。十八歲的女孩對一切都充滿幻想,把一切幻想都當作伸手可觸的現實。她知道周月在北京的公安學院上學,她相信自己一到北京肯定能找到周月。
她甚至沒有懷疑只要找到周月就會找到她渴望得到的同情和安慰,渴望得到的保護和愛情。她無意間把自己寒來暑往不斷隱藏和積蓄於心的那份愛情,當作了他們兩人彼此的共鳴。她忽略了這份愛其實僅僅是她自己的一個隱私,她忽略了這份愛的另一方從一開始就從未走進來過。儘管,這份愛在她義無反顧地離家出走時已經超越了男女之情,似乎帶有了親人的性質——優優後來向我描繪了她的下意識,她說她覺得周月是她的一個小哥哥,是她從小相知的親兄弟。
當然她很快就會知道,她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第二天中午列車把她帶進了北京,她一走出車站就開始打聽北京的公安學院,她沒想到問遍沿途無人能知,彷彿在北京街上匆匆行走的,全都不是北京的人!
她從北京站正面的路口拐上了長安街,長安街比想像中的氣派。她從東單口一直走到西單口,她真的看到了嚮往已久的天安門。天安門廣場也比想像中的寬闊,似乎只有天安門暗紅色的城樓不及畫片上那樣雄偉。她在西單口盲目地向右拐彎,沿着西單大街往西的方向走去。她沒料到北京有這麼廣大,走到太陽西斜也沒走出市中心的繁華。一路上她仍然執著地打聽詢問:請問您知道北京的公安學院在哪裏嗎?無奈男女老幼皆搖頭不知。也有少數人熱心好事,也都是語焉不詳方向亂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