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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對北京的好奇漸漸冷卻之後,一腔希望也隨之漸漸破滅,優優於是開始想家,開始想念大姐和阿菊,也想念她家的那條巷子……甚至,還想念除了埋頭生意很少與她交流的姐夫。
天色漸漸黑下來了。北京天黑了和仙泉真是不一樣的,黑夜的北京比白天還要漂亮,到處流光溢彩,五顏六色。那望不到頭的霓虹燈讓優優重新興奮起來了。北京真好啊!但當她在街邊的一家飯館裏喫完了一頓餃子後,又有點懊惱了,北京真貴啊!餃子要多了,但她還是把它們都喫下去,她一頓飯就獨自喫掉了十五元,是她有生以來沒有的。
餃子店旁有個小旅館,每張牀鋪四十元。優優猶豫半天還是住下來,因爲她已實在走不動。她也不知道還有哪裏的牀鋪更便宜,她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已經兩天一夜沒閤眼。
旅館裏的牀板非常硬,被子也溼糊糊的有些黏。枕頭有股子發黴的味,同屋還有兩個女人互不停嘴一直吵了大半夜。優優真的累壞了,但她怎麼也睡不着,她沒想到離家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
好像一夜間她就長大了,懂得了要爲明天去操心。
優優在這座小旅館住了三整天,她也到處奔波了三整天,尋找着那所幾乎像個傳說的“公安學院”。其實北京公安學院離她已經非常近,後來我和優優乘出租車路過時她還指給我看,與那旅館只隔了一條街道。優優是住到第三天才恍然大悟的,她上街找了個交通警察,開口一問,民警一指,才知道相距如鄰。
優優終於找到公安學院了,但沒能見到周月的面。那時正值一個新的學期剛剛開始,周月所在的班級全都分配到公安基層單位實習去了。優優從老師問到同學,從教員辦公室問到學生宿舍,先是聽說周月去了平谷縣局,後又聽說他去了西城分局,最後在男生宿舍裏碰上週月的一位同班同學回來取東西,才確切地知道周月是分到市局××處去了。
市局××處,是後來我將所寫的小說交給公安宣傳部門徵求意見時他們建議使用的詞。優優很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了這個××處,其過程特別繁瑣,乏善可陳,故而從略。何況我在寫到此處時,已經忍不住急於要把優優最終見到周月的那個情形,儘快說出。
尋找的過程其實就是在衚衕裏亂轉,北京的衚衕多得就像一個老人的皺褶。那個××處就藏在這樣一條最不起眼的褶子裏,門臉也平實得像一座普通的舊院,雖不寒酸破爛,也不顯山露水,總之與優優的想像很不相同。優優對公安機關的印象一向是威風八面,對警察的印象也是嚴肅有餘,而且,多少還有那麼一點凜然霸氣。所以她想像不出周月這樣一個酷似韓國歌星的翩翩少年,穿上警服會是什麼模樣,什麼感覺。
這座舊院的門口,有間傳達室似的屋子,這間屋子便是一個機關的標誌。在傳達室裏值班的是個沒穿警服的老頭,正在一絲不苟地分發報紙,他頭也不抬地應付着優優的詢問,夾帶着衙門式的漫不經心。可當聽到周月這個名字之後,那老同志的態度立刻變得認真關切:“你找周月麼?你是他什麼人?是老鄉?啊,周月受傷住院了,公安醫院你認識麼?公安醫院就在……”